林支书送行,小姑娘知道**箫今天就要走了,依依不舍,一路跟着送她出来,不肯回,说要送她上车,等她走了,自己再和支书一起回来。
**箫挺喜欢这个小姑娘的,见她执意要送,也就由她了。一行人出了村,走在那片干涸的河滩里,沿沟底抄近道往下游停车的地方去,走了一会儿,突然,**箫听到身后河滩上方的方向传来一阵古怪的嗡嗡之声,像有车轮在滚过山谷。
她转头看了一眼,并没看见什么异样,一开始还以为是自己的幻听,但看到边上的人也都停下脚步,显然,并不是只有她一个人听到,正奇怪着,突然,林支书脸色一变,大声喊道:“快上岸去!”
**箫再次扭头,这次看见身后刚才走过的那片沟底,像从地底里突然涌出了大片的水,朝着下游这边滚滚而来,一开始的嗡嗡声也变成了水流冲击河滩卵石发出的轰轰响声。
她人就站在河滩中间的一块大石头上,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朝着自己狂奔而来的徐恕拽着手往岸上冲,说时迟那时快,就在她被他拉着上了岸,转过身,就看见一股大水从自己的身后奔腾而来,转眼就吞没了刚才走过的地方。
大雨是几天前下的,今天头顶也没有落下一滴水,山洪这样说来就来。
所谓穷山恶水,她到今天,才算是真正见识到了“穷”和“恶”。
**箫被徐恕拉着,又往上爬了几步,站定,才看见小姑娘小玲竟然没上来,刚被离她最近的林支书拉着往上面跑,快要上的时候,脚被一块石头绊了下,林支书脱手,她小小的身体立刻就被大水给冲倒了。
**箫惊呼了一声。
岸边水流没有中间那么湍急,但冲走像她这样的小姑娘是轻而易举,没几秒的功夫,小姑娘就被水流冲刷着往中间而去。
老邓和林支书他们也狂奔上了岸,这会儿瘫坐在地,正喘息着,听到**箫的惊叫声,看了过去,全都大惊失色。
徐恕也看到了,几乎没有任何停顿,放开她,从地上迅速抄起老邓刚丢下的一根登山杖,沿着岸边疾奔,很快就追上被洪水冲得沉浮不定的小姑娘,一手抓住岸边的一丛树枝固定住自己,人跟着跃下水去,探身而出,另只手倒握着登山杖,用带着拐的一头一下勾住了小姑娘的衣领,一拽,就把人从激流里拖了回来,迅速地拉上岸。
老邓和林支书他们跑了过去。
徐恕就打湿了半身,看着一点事也没,小姑娘全身湿透,喝了几口黄泥水,受了点惊吓,咳嗽几声,很快也就没事了。
大家全都松了口气。
老邓脱下自己的外套给小姑娘穿上,免得她受寒。林支书十分激动,看向徐恕要和他握手:“啊呀小徐,刚才幸亏有你在,还好你反应快,脑子又聪明,要不然这孩子就危险了!实在是太感谢你了!”
徐恕避开他朝自己伸来的手,不和他握,笑道:“举手之劳。”
**箫跑过来的时候,留意到他刚抓着固定自己的树枝上长满一颗颗像蒺藜的东西,光看着就扎人,见他没事,带着小姑娘顺利上了岸,松气之余,盯着他那只刚抓过树枝的手,见他握着拳,又不和老邓握手,说完就转身往边上走了几步,背对着人,立刻追了上去,捉住他的那只手,让他张开手指。
他起先还不肯,要抽回手。
“张开!”她重复了一遍。
他终于摊开。
他手心果然受了伤,被枝刺给刮了好几道血痕,肉里还扎着许多芒刺,小血珠一颗颗地从伤痕里沁出来。
手都伤成这样了,刚才竟然还不想让别人知道。
世上怎么会有这样的傻瓜?
“没关系的,就一点小伤,也不疼。”
见她低头看着自己的手心,徐恕不住地小声安慰她。
**箫叫来林支书给他看伤,问这个刺有没毒性。
林支书说:“小赵你放心,这个我们本地叫蒺藜树,没什么毒,果子可以入药,就是小徐的手要赶紧处理下,把刺给拔掉。怪我刚才太粗心,竟然没看见,还是你细心,新村里就有医务室,已经来了个值班医生,我们赶紧过去。”
老邓抱着还惊魂未定的小姑娘,一行人沿着已经涨水的滩岸到了下游停车的地方,运气还算好,车子停在一块坡地上,没被水冲走,但半只轮胎已经泡在水里了。
老余开车到了地方,**箫陪徐恕去医务室拔刺上药,包好了手,当晚就住在新村的村委会房子里,过一夜等明早再走。
傍晚安顿完毕,林支书带着小姑娘回去,**箫见她眼泪汪汪地看着自己和徐恕,忍不住蹲下去抱了抱她,说以后自己还会来新村这里看她的,小姑娘终于露出笑脸,又跑过去对徐恕说:“谢谢哥哥!”
徐恕伸出没受伤的那只手,笑着,摸了摸她脑袋。
晚上**箫住村委会最靠里的一个房间,徐恕和老邓还有另几个工作组的人打地铺一起睡隔壁,大概是这几天工作太辛苦,今天白天又这么折腾了一番,这里晚上又非常的安静,才八点多,**箫看到隔壁屋的灯就灭了,估计人都睡下去了。
她睡不着,也没开灯,靠坐在床头,望着窗外山的上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