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呼~” 今儿起风了,但天气还行,起码没刮沙尘暴。 京城的春季和冬季,跟李建昆他们那边的台风季似的,让人提心吊胆。 以前听人讲,这年头京城的沙尘……不,骰子大的石子,能叫沙尘吗? 啪啪砸下来,啧,要命! “老牛,老样来一份。” 路过五道口商业片区,李建昆在一条石阶前顿脚,摸出一毛五,递过去。 三大报,每样一份。 要说这里离鸽子市不远,这个点那边才热闹,但牛师傅从不去,为啥? 人虽不是邮局的正式职工,却是编外人员,持证经营。 高低有点瞧不起鸽子市那摊子。 “哟!快五一了。” 李建昆接过报纸,拍拍脑门,这日子过得那叫一个稀里糊涂。 得,打工人的节日,也给自己放天假吧。 不容易啊,这年头的假期少得可怜,除周日单休外,就几个法定节假日,连春节都没恢复。 前些年叫“三十不停战,初一接着干”,大年三十不能吃好,得上一碗忆苦思甜饭—— 杂粮啊,麸皮粉啊,野菜啊,全扔锅里头,一顿搅。 现在这两年,他们农村还好点,至于大城市嘛……春节好像是80年恢复的。 李建昆边扫报纸,搜索重要标题,边向菜门营方向拐去。 浑然不知,身后吊着一只跟屁虫。 “哟,稀客呀,吃了吗您小师傅?” “小师傅,可算又见着您了,好多人盼着呢。” “哈哈,得,消息要散开了,大部队马上到,咱也沾个人气。” 实际没混多久,但俨然已是老熟人。 这让猫在角落的跟屁虫,看得目瞪口呆。 他们进京满打满算,也就俩月,刚入校琐事又多,他连几个校门外面是啥情况,还没摸清楚。 这老贼,悄默声地,跟本地人已经混得这么熟。 李建昆随手招呼,一路来到老地界,眼睛眨巴眨巴,忽瞧见不对劲的一幕。 许大爷的摊位上,各种阿猫阿狗的木雕,如往常一样布置,但脚边还有一排,用块破蓝布罩着。 老人家表情畏畏缩缩,不敢掀开似的。 李建昆笑眯眯问:“许大爷,做了?” “小李师傅,您可算来了,做是做了,但我这……” “掀开卖啊。” “我怕……” 大爷啊,人有多大胆,地有多大产,从50年代喊到现在。 得,李建昆走上前,手一扒拉。 “滋啦!” 尼玛,真是烂布,一扯就破。 这回想盖也没得盖。 索性李建昆帮人帮到底,跟着吆喝一嗓子,“来来来,走过的路过的别错过,保您平安、健康,无病无灾咧!” 唰! 这吆喝,还挺俏皮,不少人循着声音望来。 许大爷心惊肉跳。 “呦嗬,小师傅,您还捣腾起别的了?” 有小贩招呼。 李建昆瞪眼道:“别瞎说,手艺人自制的玩艺儿,那能叫捣腾?!” “哈哈,我的错我的错。” 李老师明白大伙之所以对他这么客气,还有一重因素—— 他独门生意,跟任何摊主都没利益冲突,反之还能拉动客流。 不香才怪。 “啥玩艺儿,这么神乎?” 倒真有人抢脚过来看稀奇。 主要这位小李师傅,如今也算菜门营鸽子市的传奇人物。 放后世,这叫名人效应。 “诶?有这东西卖?” 小老头眼神明亮,搓着手,忙跟前询价。 李建昆瞄向许大爷,这老汉却死咬牙关,一个劲给他递眼色。 那模样似乎在说:您讲您讲,我交给您了。 我说大爷嘞,您这属实不好扶啊! 李建昆无奈,随口道:“一块。” “咯!” 许大爷一个嗝,差点没晕过去。 他那些个阿猫阿狗才卖几个钱? 几分。 虽说这款大些,费几倍功夫,但出摊时思量过,真能卖,两三毛一个蛮知足。 询价的小老头砸吧砸吧嘴,道:“贵了,便宜点,一毛。” 这是高手! 李建昆没好气道:“我说大爷,这东西您也好往‘毛’这个单位上扯啊,咱是诚心实意的吗?” 大爷一愣,有点冒汗。 这顶帽子扣下来,那谁遭得住? “得得得,一块就一块,我买!” 那叫一豪横。 真要说起来,任何商品,其实都有溢价空间,权看商家的骚操作。 有些是品牌溢价,有些是物品的特殊性,有些……纯忽悠。 智商税嘛,还总不缺人交。 这玩艺儿呢,属于特殊物品。 你开玩笑,这啥年代?逢人以戴个胸章为荣。 一个偌大的教员半身木雕像,你敢砍到一毛? 逼咱们李老师给你上纲上线。 许大爷木了,目瞪狗呆! 这就,卖出去了? 还卖到一块钱! 李建昆把“红色拖拉机”塞过来时,老人家布满厚茧的枯槁双手,抖擞如擂鼓! “取照片的人呢?” “收照片了——” 自个的活也不能落下啊。 待了一个钟,货没交完,还剩三张,不凑巧呗。 李建昆留下口信,五一节早上还会过来。 收到31个新订单。 如今小李师傅的口碑,在五道口一带,广泛传播,不少人眼巴巴盼着他出现。 嗯,新增不少京城大妞的照片。 环肥燕瘦。 强哥又要芜湖了~ 撤! 不等了,足够忙活几天。 李建昆这边刚离开鸽子市,菜市场旁边的一条巷道里,左顾右盼,走出一人。 跟屁虫现身。 这家伙四下扫去,寻到一位看起来老实巴交的中年摊主,走上前,先递上一根牡丹牌香烟。 “大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