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灵惦记北大美食,这不又来了,非得请李建昆和徐庆有搓一顿,倒也弄了个两荤两素。 当然,这不是她的主要目的。 想邀俩同学加老乡,五一进城玩。 这不大家现在都是朋友关系么,她也不好独邀哪一个。 然而,她属实没料到,俩货全不给面子。 徐庆有放下筷子,微笑道: “不好意思啊钟灵,上次跟你讲过,我家在首都有户亲戚,来这么久,还没去拜访,趁节日,我妈嘱咐我一定要去看看。” “这样啊。” 钟灵不忧反喜,眨眼看向李建昆。 “我没空!” 这货更干脆,“喏,你知道的呀,有长辈托我捎个东西来首都,俩月了,我得给人送去啊。” 有理有据。 钟灵兴兴而来,悻悻而去。 ----------------- 这年头的五一,格外热闹。 举国同庆。 但凡是个事业单位,必定张灯结彩。 昨儿北大还特地搞了场节前汇演,邀请几位工人师傅过来,分享无产阶级的工人心得。 五道口商业片区,拉幅挂红,锣鼓喧天。 菜门营鸽子市,今儿倒不放假,正热闹,人流如织。 李建昆刚从那边出来,腿着到颐和园坐公交,寻思得置辆二八大杠,时间尽给浪费了。 “喂!那个短发的女同志,篮子举起来,别占空!” “往里走往里走,来,门边的,听我口号,1,2,3,嘿呦!” 以前听人讲,这年头京城的售票员特凶,亲眼见过才知道,真不赖她们。 这不用吼的能行? 人忒多。 别看绿皮火车上没啥人,城市公交车全靠挤。 “有月票的出月票,没票的买票!” 李建昆嘴含一物,正是他的学生月票,还粉红底儿的,也叫郊区学生票,郊区和市里的公交都能乘。 宁以为不提前拿出来,上车后还能完成一套“掏兜取票”的操作吗? 希望没人放屁吧…… 这一路,那叫一折腾。 转三次公交。 可算到地方。 西城! 只能说陈亚军那碎催,投胎的技术活还真不赖。 一路逢人打听,找到猫眼胡同。 数着门牌号,李建昆摸过去。 啧!技术还是差一筹啊,不是四合院。 大杂院,门敞着,院子里那也是真杂,边边角角堆满乱七八糟的破玩意。 一眼没瞅见人。 只能喊了。 “陈亚军!陈亚军!” 豁! 刚还人毛不见一根的院里,唰唰窜出七八个,一眨眼,十几个。 男女老少都有。 五一放假嘛,全搁家。 从院墙上能看出,这大杂院拢共不过二百平,人口密度也是没得比了。 “李、建、昆!” 正主出现。 双目圆睁,好似看到山顶洞人。 李建昆扬扬手,他跟这货其实不熟,只打过几次交道,还都是些见不得人的勾当。 陈亚军倒特热情,忙将他请进家。 一联两间瓦房,进门发现,摆了张床的堂屋里,戳着男女老少六个人,加陈亚军七个。 咋住下去的? 费解。 陈家人却不怎么热情,瞅他几眼后,各自散去。 “建昆,听说你小子不得了啊,高考是考了全县还是全市第一?卧槽你是怎么做到的?” 这货脑子不好使,也不知道倒杯水,搁这一阵激动。 “搞得好像你很了解我一样。” 陈亚军挠挠脑壳,了解倒谈不上,这不感觉这货不应该是读书的料么。 “对啦,你考到首都哪儿了?” “五道口。” “废话!” “北大。” “卧槽~” 你就搁这继续震惊吧。 快递到货,哥们先撤。 “别走啊,这都快中午,吃个饭!” “不用了。” “必须的!你等我会儿,别逼我发火哈!” 哟,我好怕怕。 李建昆左右瞅瞅,也叫一个穷得叮当响。 可谁能想到,就这小破两间,后世500万都拿不下。 现实可比故事精彩荒诞得多。 房间里。 陈亚军凑到书桌旁,搓着手,嬉皮笑脸道:“大哥,借我一块钱呗。” “干啥?” “您不瞧见了吗,朋友特意来送东西,高低得请人吃个饭呀。” “没有。” “大哥~” “你自己说说,借了我多少钱,还过吗?真有脸……狐朋狗友尽往家里带!” “不不大哥,他真不是,人家可是堂堂大学生,北大的!” “呵呵~” “您还不信……” 门外,李建昆听得一清二楚。 这破房子哪有什么隔音性。 正准备不辞而别,哪知陈亚军颠出来,一脸喜气。 显然薅到了。 “妈,我陪朋友出去吃个饭。” 没回音。 十分钟后,胡同外的一家国营饭馆。 陈亚军要了三个菜:凉拌猪头肉,油炸花生米,拍黄瓜。 外加一瓶牛栏山。 这才是老百姓的真实生活。 李建昆在燕园的伙食标准,放这年头,就叫一海吃胡喝。 “来建昆,走一个,今儿总没课吧。咋了,现在是大学生,不乐意跟我喝?” 这话说的,咱俩以前也没喝过呀。 李建昆端起酒杯,一口闷。 陈亚军嘿嘿一笑,特舒坦。 酒过三巡,话口就敞了。 陈亚军红着眼,道:“老场长啊老场长,还惦记这个,高考又没考上,还要几本破资料有啥用。 “还别说,以前总烦他,现在,真有点想……也想那地儿。” 你妹的,你说就说呗,哭个啥。 李建昆一脸无语。 但大抵能理解他的心情。 他们这拨人,十几岁,就一半大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