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校放暑假了。 虽然不能跟后世比,但也有四十天,从七月中旬到九月初。 吴英雄毕竟未成年,来京半年,家里人惦记得紧,寄来路费,昨儿上午走的。 今儿上午,强哥也颠了。 半月前,不声不响地,加入一社团,北大舞蹈社,乖乖! 一五大三粗的货,偏偏有这嗜好,还美其名曰锻炼身体,其实就是色! 跟着舞蹈社的姑娘小伙们,奔密云山区,扫盲助教去了。 那篇《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效果可见一斑。 实际这一阵报纸上各种撕,李建昆知道结局,没太关注而已。 307只剩他和老高俩。 “你呀你呀,好一个孟小羽啊!没想到你也搞起对象来……” 窗边,收音机里播放着刘心武的小说《爱情的位置》,高进喜端坐旁边,泪流满面。 啧! 李建昆低头瞅去,也不好笑他。 据说这部剧刚广播一个月,老刘同志就收到来自全国的7000封信。 即将到来的高考,由于它正常广播,不少学生写信情愿,希望停两天。 它就好比给此时一潭死水的文学界,掷下一枚炸弹。 影响之大,骇人听闻。 “建昆哪,变天了!” 高进喜流泪不止,道:“这部剧要早点播,俺和你嫂子,怕是早在一起了。 “呵,说出来不怕你笑,当时心里憋着话,哪里敢说出口啊,还有种罪恶感。 “这不后来,有大娘看出蹊跷,帮着做媒才成事。” 李建昆笑着附和,心里却在想,怎么早得了。 老刘今年敢把这本书拿出来,已经算是号英雄了。当然敢把它广播出来的人也是。 “这作者是个伟大的人!” 老高由衷称赞。 这词用的,李建昆咂舌,不好这么说,但老刘确实挺牛逼。 “去年那部《班主任》就是他写的,现在不是整出个词,叫伤痕文学么,人是开山鼻祖。” “哟!是吗!怪不得!” 这年头的人爱好诗歌,未名湖畔见天能看到“啊!秋风呀”、“啊!明月呀”的家伙。 伤痕文学风靡之势已成。 这玩意本质上没毛病,感怀过去,反思错误,具有很强的教育意义。 但鬼知道为什么,后来发展出一帮无病呻吟的der。 “李建昆!李建昆!” 窗外,楼底下传来声音。 好家伙! 瞅着放假人去楼空,都敢这么肆无忌惮的人工大喇叭? 李建昆一听声音,就知道是谁。 高进喜起身,搭眼望去,咦了一声,转而语重心长道:“建昆,爱情来了,要把握住!” “老高你别瞎说!我老家妹子!” 李建昆严肃道。 高进喜笑着挠挠头,忽想到什么,问:“这事强子知道吗?” 关他鸟事! 半小时后,望海三怪在未名湖畔,齐聚。 钟灵过来干啥,李建昆能猜到,组团嗨皮呗。 “你们看,一个半月假期呢,咱们也得响应政策啊,要不咱仨一起,找个地方?我看怀柔那边不错。” “我有安排了。” 徐庆有耸耸肩,道:“跟文学社一起,去河北。” 李建昆侧头扫扫他,啥时候加入文学社了? “李建昆你呢?” “我也有活儿。” “他哪有空陪你整这些,忙着搞钱呢。”徐庆有插一嘴道。 “会说话不?经济研究!” “呵呵~” 钟灵眨巴眨巴眼,问:“你俩,是不是有啥事啊?” 李建昆看向徐庆有。 后者道:“没有。” “没有。” 遂勾肩搭背起来,那叫一哥俩好。 小人和混不吝,就这么搂在一起,袖里各藏把刀,也不知道谁会先来记背刺。 ----------------- 晚上,七时许。 猫眼胡同,138号,大杂院。 陈家堂屋里在吃晚饭,一家七口围坐于饭桌旁,气氛热络。 桌上,五菜一汤,两荤三素,外加一钵饺子。 牛栏山斟满四杯,北冰洋起开三瓶。 就这小日子,搁谁谁不迷糊? “咋了,婷婷,又不舒服?” 陈婷婷忽拍拍胸口,老妈关切询问。 “怪我!” 陈亚军接茬,笑道:“这一阵老卖冰棍她吃,婷婷,咱可说好了,打明儿起不能再吃,你跑大腿也没用。” “略略略略~” 陈婷婷冲他做个鬼脸。 半大姑娘,今年13岁,刚上初中。 “亚军,二哥跟你商量个事呗。” 陈二哥觍着脸,一副请示的语气。 但饭桌旁,谁也没觉得不妥,如今这个家,哪怕老爷子跟小儿子说话,也得好声好气。 “说吧,又要买啥?” “嘿嘿,要不说我弟聪明呢,你看你跟大哥,都有手表,我还没有……” 再说陈家这边,饭吃得真香。 “哐当!” 半掩的屋门,忽被一脚踹开。 七人齐刷刷扭头,挑眉瞪眼。 不等他们反应,四个壮青立马上前,摁住陈家四个爷们。 余下俩壮青,开始在屋里翻箱倒柜。 “这这,文主任,咋了?” 陈母大惊,带着哭腔问。 “哼!咋了你心里没数吗?” 文主任叉腰,冷视正主,道:“陈亚军!你一返程知青,没工作,干点小买卖,我们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嘿,你倒好,赚点钱四处嘚瑟,搞得孩子们都无心读书,群众意见很大! “不治不行!” “我……”陈亚军哑口无言。 “主任,找到了!” 俩壮青,一人抱出一瓦楞箱。 要说这还没啥,损失点货而已。 但见另一壮青手上拿的东西后,陈亚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