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六子逼逼叨叨,金三爷端着自个的小茶壶,慢悠悠嘬着,仿佛没听见。 本来也不关他的事,他只是受人所托。 “小友你看着办。” 李建昆点点头,起身,踱步来到姚六子身前。 “哥,您大人有大量,放我一马吧,我姚六子一定弥补您!” 姚六子拱起手,觍着脸道。 其实要说损失,他损失更大,屁都没捞着,还折损一员大将。 昨夜两人抬回的,没挂,但八成醒来也是废的。 还有两人要躺上个把礼拜。 “你知道,我这人最不能接受什么吗?” 李建昆面无表情,目光直射着他。 “什什么?” “有人威胁到我的人身安全。” “哥,天地良心啊!我真没让他们那样,我只是说想见您……” 李建昆根本不想听解释。 他抬头望向天上明月,眼眸深邃,悠然道:“我能活这辈子不容易。” 这话满院子人都听不懂,还以为他有什么悲惨童年呢。 李建昆仿佛自言自语般,说:“我有很多事想去做,有几个梦,想去实现,这辈子不想留下任何遗憾。” “我能容忍任何人跟我竞争,明的暗的都行,我甚至觉得,那是种动力,一种乐趣。 “哪怕真有人看不惯我,打我一顿,骂我一顿,我或许都能忍住。 “但是,不管出于何种缘由,我绝不允许,有人威胁到我的生命!” 李建昆视线下移,死死盯着姚六子。 后者不禁打个冷颤,这是一对怎样的眸子啊,明明只是个小年轻,里面却饱含着无尽沧桑,似乎能洞穿世间一切。 而搭配这张帅气逼人的脸,此刻所呈现出来的感觉,则是一种……极度冷漠。 危! “哥,哥,您听我解释,我哪怕倾家荡产也会弥补……” 李建昆不再多言,转身,抱拳,先对金三爷作一揖,接着对庭院四周,拱拱手。 “哪位大哥帮个忙,我只有一个要求,以后再也不想见到他,无论你们用什么办法。” 说罢,手掏向裤兜。 摸出一沓大团结。 这是昨晚陈亚军还给他的。 曾经,他无法坐视一个小姑娘因病离世,打算用它来救命。 “唰!” 院子里原本一帮看戏姿态的狠人,霎时间,眼神皆亮得吓人。 一千块! 这年头,等于普通工薪阶层,两年半的收入! 无疑是一笔横财。 “嗖!” 有三四人身手矫健,已经大步跨来,那位抠脚大汉,鞋都不要,跑得飞快。 “哈哈,不好意思了各位。” 李建昆手中的钱,被身后探来的一只爪子,给薅走。 正是之前凉棚下的阴鸷青年。 “这个阿刀啊。” 见此一幕,金三爷苦笑摇头。 一辈子难坐上正椅。 其他人齐齐收步,一脸悻悻。 “三爷,那我就先行一步。” 李建昆不再逗留,对着凉棚拱拱手。 金三爷深深看了他一眼,忽觉得他身上多了股神秘色彩。 行事如此老辣,真不像个年轻人,更不像个读书人。 但,此子有勇有谋,不拘于世俗,他日前途不可限量。 “嗯,有空常过来玩。” 直到这一刻,金三爷才算打心眼里认可了他。 或者说,以后愿意像朋友样,跟他谈些事,不仅仅是当作一个晚辈,逗逗闷子。 门童大哥帮忙开的门,道过谢后,李建昆走出四合院。 头也不回。 院子里,阿刀掂了掂手中的票子,一脸乐呵,揣进兜,左右一瞥,奔墙角而去。 “吱——” 抹身回来时,手中拖着一柄栽花的铁锹。 摩擦在砖地上,发出刺耳噪音。 这声音落在姚六子耳中,不啻于催命的魔咒。 腿肚子疯狂打颤。 “刀哥,刀哥!” “噗通!” 姚六子倒头就拜,砰砰作响,哭爹喊娘:“刀哥手下留情啊!他只是说不想再见到我,您随便把我扔哪儿都行,我再也不回京……” “麻不麻烦?” 阿刀冷哼。 “刀……” “呯!” 清脆而利落,声音戛然而止。 仍是一个江湖风云诡谲的年代,莽人无数,有时候人间蒸发,真的只在一个月明风高的夜晚。 正如后面的80年代,草莽并起,许多人一夜暴富,而后迷失在金钱之中,无所不用其极。 能平静看待财富的心境,至少需要几代的人积累,当下的人们,并不具备。 能在经历变故后,幡然醒悟,已是难得。 ----------------- 一月后。 海淀医院。 208号病房里,东西已收拾妥当。 倒也没啥,家里带来的几件换洗衣服,装在一个印有“BJ”字样的手提包里。 其他什么脸盆、尿壶之类的,用金彪的话说,晦气! 门口走进一高大青年。 坐在床沿边插科打诨的两人,同时起身。 “昆哥。” “建昆。” “艹彪子,凭啥我叫哥,你直呼名字?” “我又没犯错。” “……” 陈亚军可怜兮兮望着李建昆。 后者招招手道:“都收拾好了吧?走,带你们去个地方。” 半小时后,五道口。 暂安处162号。 李建昆领着两人,将四合院里里外外逛了一圈,回到大门口时,顿脚,摸出包大前门,一人散一根,自己也点上。 “昆哥,这宅子不会是你的吧?” “大是挺大,就是,破了点。” 李建昆今儿带他们过来,两个目的,一是给他们一个交代,二是关于后续安排。 一桩桩来。 他先将因这宅子而起,跟姚六子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