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子城的长相结合了爸妈的优点,眉清目秀,一身的细皮嫩肉。他是整个大家族里唯一走向娱乐圈的人,平常没少帮亲戚要明星签名。
江爸江妈还没有退休,两人现在还奋战在教育一线岗位上,住在学校分的职工宿舍里,生活朴素,很少有人知道他们的儿子是明星。
江子城好久没见爸妈了,他想他们想得要命,回家时扛着大包小包,带了不少从威尼斯买的礼物。
门铃按响,江爸打开防盗门,看到几个月未见的儿子出现在门外,惊讶激动溢于言表。
江子城看着父亲两鬓斑白的模样,一时间感慨万千,鼻头一酸,哽咽道:“……爸,我回来了。”
江爸爸也很激动:“子城,你带东西就带东西吧,你回来干嘛?”
江子城:“……”
江爸爸:“哈哈哈,儿砸,我太激动了,都说反了。”
江子城被江妈妈拽进门,被压着“心肝宝贝肉”的叫了一通,问他到了新公司习惯不习惯,是不是工作特别忙,瞧瞧,都瘦了这么多了。
江子城和这世上万千孩子一样,在爸妈面前向来是报喜不报忧的。
“您放心吧,我的新经纪人特别好,特别照顾我!我接下来要拍央视的电视剧呢,能回头播了,您就可以跟所有同事说男主角是你儿子了!”
母子两个人亲亲热热地说了一会儿话,说着说着,江妈妈眼眶红了。
江子城:“哎呀妈,你哭什么,你儿子是去当明星,又不是去坐监狱。”
江妈妈说:“我最近在重读《红楼梦》,每一遍读都有新的感受。我看你今天回来,打扮的这么好看,又带回来这么多礼物,这就是活生生的‘元春省亲’啊!”
“……”江子城说,“这能一样吗?元春那是嫁给皇上当后妃去了,我又没嫁给我们公司总裁。”
江妈妈还是唉声叹气。她年轻时是个文艺女青年,年纪大了就是个大龄文艺女青年,特别爱感春悲秋。
母子俩正说着话,江爸爸忽然拿着一个铁皮盒子走了过来,放到了江子城面前。
“子城,前几天我收拾储藏间的时候,找到了你小学时候和笔友写的信。”江爸爸说,“这都过去十几年了,好几页信纸被虫蛀了,我本来想直接扔了,但是你妈说这个挺有纪念意义的,让我给你留着。”
江子城满头问号:“我还交过笔友?”
“……”江爸爸叹口气,转头问江妈妈,“我一直很奇怪,子城是不是小时候被车撞过,记性怎么这么不好啊?”
江妈妈:“你忘了?他高中的时候和人比赛翻单杠,从单杠上摔下来,现在后脑勺还有个疤呢。”
“我没失忆!”江子城委屈极了,“你们都说了,交笔友那都是小学时候的事情,我哪里记得十几年前发生过什么啊。”
可能是因为江子城预知到的“未来”太多了吧,他的大脑对“过去”的记忆没那么重视,有时候爸妈提起小时候的趣事,江子城总是一脸茫然。
话是这么说,可当江子城从父亲手里接过那个沉甸甸的铁皮盒子时,越看越觉得这个盒子眼熟。
估计每个孩子小时候都会有这么一个“秘密宝箱”吧,它承载了年少时期所有值得珍藏的宝贵东西,它像是一段尘封的记忆、又像是一段定格的时光——可又不止于此。
江子城的“记忆宝盒”是一个暗红色的月饼盒,上面印着嫦娥奔月,凸起的铁皮上印着一行毛笔字:花好月圆人团圆。
江子城望着这个熟悉的铁盒,不知怎的,心脏忽然重重跳动了一下。
他冥冥之中有种感觉,这个团圆盒子之中,有着一段……他不该忘记的回忆,不该放下的人。
他深吸一口气,止住了微微颤抖的手,迅速打开了圆扁的铁盒。
——盒内,有雨花石几颗、贴纸若干、木棍做的小□□一把、干掉的银杏叶书签几片……而在这些乱糟糟的东西之上,静静躺着十几封信。
江子城拿起了最上面的那一封信。
那是一封退信,邮票上盖了一个大大的“查无此人”的红章,寄信时间是十五年前的春天。
寄信人是XX小学家属院的江子城小朋友。
收信人是,某某镇某某村的,汪汪哥哥。
……汪汪哥哥?
汪汪哥哥?
在那一瞬间,记忆就像是一只深埋在地下的春笋忽然苏醒,顶破土壤,在阳光下迅速窜高,化为一颗郁郁青竹。
是的——汪汪哥哥!
那个在乡下稻田旁,陪他等了一个假期氪星UFO的少年!
他有着短得揪不起来的头发和一双深如潭水的眼睛,烈阳把他的皮肤晒得黝黑。他会把自行车蹬得飞快,飞过一个又一个的田埂,而八岁的江子城就坐在自行车的前横梁上,扶着车把,放肆大笑!
那个秋天,那片金黄色的麦田,那个充满汗水味道的怀抱,那个永远等不来的UFO——全部,都收藏在这里了。
……江子城,你怎么能忘了你的汪汪哥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