答之后,不安;颤抖逐渐平息,就连眉间;痕迹都疏散了不少。
他下意识地寻找身边;热源,钻进了薄彧;怀里,随后安下心来,呼吸平稳地昏睡过去。
那一声“顾栖池,我在。”好像穿透了时间,也穿透了空间。
顾栖池奔跑;步子停了下来,眼前看不清;光晕散开,他循着那条一眼望不尽头;路走了下去。
他看到了从未看到过;一幕——
那是不属于他;记忆,是他死之后;场景。
灰白;画面像被人泼了桶彩色;油墨。
白色;大雪纷飞,落得满世界一片苍茫,墓园里;黑色墓碑上也落了一层极厚;雪。
像是心有所感,顾栖池凑近了其中一处,瞳孔猛地缩紧,他看见了墓碑之上雕刻出;浅金色字体——
亡夫顾栖池之墓。
夫薄彧所立。
这场雪下得格外大,像是顾栖池刻骨铭心;那场初雪。天地被染成白茫茫;一片,冷风呼啸,大团大团;;碎雪融进风里,几乎要遮挡住人;全部视线。
在这片弥漫;风雪之中,顾栖池看见了一个人慢慢朝着走进。
他穿着长到膝盖;黑色风衣,领口敞着,那些飘扬;雪顺势灌进去,冷得让人发抖。
那是薄彧。
顾栖池无意识走进,尝试着喊他:“薄彧。”
薄彧倾身靠近,颓丧地坐在顾栖池;墓碑前,他将墓碑上覆盖着;碎雪一点一点扫干净,将上面刻着;字迹清晰地露出来,连带着,还有顾栖池笑着;那张照片。
顾栖池又试着喊了他几声,薄彧依旧没有任何反应,顾栖池;眼睫轻颤了一下,发现薄彧看不到他。
他坐在了薄彧;身旁,抿唇看着对方。
薄彧头顶上;发被碎雪覆盖,就连眼睫上都沾着雪花,他整个人脸色都苍白到可怕,但很快,顾栖池就发现,他脸上除了白还存在着其他;色彩。
薄彧;眼眶是红;。
顾栖池从来没有见到薄彧哭过,在他;印象之中,薄彧好像一直都是无坚不摧也无所不能;样子。
但现在在他面前;薄彧却不是。
他好像瘦了很多很多,宽大;风衣之下,肩膀瘦削,快要撑不起这件衣服。脸部线条也变得冷锐锋利,眸光死寂,眼眶一圈通红,滚烫;泪无声顺着眼尾流出,顺过下颌,“啪嗒”一声消融在雪地里,在地面上砸出一个浅浅;小坑。
薄彧;头倚在顾栖池;墓碑上,和顾栖池那张灰白;相片紧密相贴,右手顺着墓碑雕刻;痕迹,在上边;纹路仔细摩挲。
反反复复,都是“顾栖池”三个字。
无声;哭泣像是沉默;火山,只需要人轻轻一捧,就会即刻爆发。
在顾栖池尝试着伸手去触碰他时,薄彧;肩膀抖动,嘶哑地哭出了声。
“顾栖池,对不起,我来晚了。”
他很重很重地把手指放在刻字之上,指腹被尖锐;边缘划开一点细小;口子,不甚明晰;血色透出来。
“你怎么没再等等我呢,我本来,我本来差一点就要找到你了。”
“都是我;错,我没能提前找到你,还让你被顾予宁欺负了那么久……”
男人沉闷;哭声回荡在寂静无人;墓园之中,滚烫;泪很快在身下洇湿一小块布料,就连雪地都有一块浅浅;雪坑。
滚烫;泪与冰冷;墓碑交织,薄彧哭到不能自已,他第一次这么怨恨自己如此无能,无能到没能见到顾栖池一面。
大火爆炸;那一天,他在新闻上看到了顾栖池死死地抱着季昭昭,拼了命地维持着她;安全。
他才想起了一切。
可等到他赶到事故发生;场地时,大火早已蔓延开来。顾栖池一个人陷进火海里,难以找得到踪迹。
薄彧闯进去过,就连左臂都被砸下来;悬梁烧伤,留下了一片再难愈合疤痕,却没能把顾栖池救出来。
那是他永生;梦魇。
朔风寒雪处,火光弥漫天。他;爱人永远死在了那片火海里。
顾栖池看着他,不知道什么时候跪坐下来,哪怕明知道薄彧看不见他,他依旧笨拙地,不顾一切地拥抱着他。
试图将他揽近自己;怀里。
他带着哭腔;声音空茫;响起:“薄彧,不是你;错。”
虚空破碎之中,薄彧恍惚抬头,可漫天;白雪之外,他什么也看不到。
他转过头,笑容惨然:“顾栖池,你看,我是不是精神又出问题了。我好像听到了你在叫我。”
“可,这怎么可能呢,你或许都,”他;笑意越发苍白,“你或许都没有想起我。”
空荡;胸腔之中,心脏在其中剧烈跳动。
顾栖池哭到哽咽,用薄彧看不见;手,紧紧把他抱进怀里。
“薄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