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难得有耐心地听完了,莫名竟有点儿愤怒,他从前问过她,“你跟我这段时间,我自认没强迫过你什么,但要说你情我愿,总归牵强了点儿,你想要什么大可以提,就当我送你的礼物。”
但凡她聪明一点儿,也能活得轻松点儿。
他觉得这个女人不是蠢,就是特别蠢。
说实话,他去殷城影视城那次,要说没点儿私心也是不可能的。
那时候距离上次见她,已经有两个多月的时候了,从他进剧组那天起,她就躲着他,实在躲不过去就笑笑了事,招呼都不打。
这莫名让他有点儿窝火。
有一次他把她堵在卫生间门口,问她:“你很怕我?还是要避嫌?”
她摇摇头,依旧没说话。
他那狗脾气上来,自己都控制不了自己,捏着她的下巴壳子迫使她抬头看他,“我自认没有亏欠过你,周倩,你说,你有没有心?”
周倩眼神里是那种古井无波的深沉,摇了摇头,答非所问地说,“尤总,是我亏欠你在先,但我孑然一身,也没什么可弥补的,能给的我都给了,想来你也腻了,我这儿也再没什么稀罕的东西了。咱们两清吧!好不好?”
他松了手,冷哼了一声,却没再说什么,周倩这个女人,看起来温温顺顺,其实比谁都心狠。
他派人去查她,本来只是好奇她到底欠了什么债,没想到查到她怀孕的消息。
他问她,“孩子是谁的?”
电话里她一句不吭。
他没了耐心,只说:“是我的,你就给我滚过来。”
他没想过什么龌龊事,睡她也睡得坦坦荡荡,虽说不上什么光明磊落,但也做不出没许诺人后半生就让人怀孕的事。
但怀了就是怀了,他也不会去推脱什么。
他等了三天,她都没动静,他耐心险些告罄,又忽然想起那孩子也未必是他的这种可能。
于是整个人都处在一种“怒发冲冠凭栏处”的状态里,说不上因为什么,就是不爽。
她还是来了,进来的时候,他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儿,想听听她到底是怎么说的。
孩子三个月了,看她的架势,是想留着。
他没那么自恋,但也知道,一个女人单独带孩子有多不易,她留孩子的举动,显然十分可疑,不是对他旧情未了,就是谋图什么东西。
说实话,他想听她怎么说。
周倩沉默了许久,她特意换了身衣服,照着他的喜好来,就是想平平他的怒气,她了解他,太聪明,且眼里容不得沙子。
但显然他是真的生气了,她想了又想,最终选择坦白,对聪明人,耍小聪明无异于班门弄斧,她抱了抱枕,整个人有些寂寂地蜷缩在沙发上,声音带着点儿疲倦和哀求,“尤总,我没想做什么,我厌倦婚姻,也无力去爱,这辈子就想自己一个人好好过,但我怕寂寞,孩子虽然意外,却也是我求之不得的,但跟您没关系的,我自己要留的,我自己一个人养,你不放心我可以签协议,以后我要是拿孩子对你有半分不利,叫我一头撞死都可以。”
那语气决绝的,让尤靖远刚灭下去的火又腾了千丈高。
咬牙切齿地重复了一句,“厌倦婚姻,也无力去爱?”
年纪轻轻正值大好年华,一开口就跟看破红尘了似的,她这短短二十多年的人生,碰见他的时候,还是第一次谈恋爱,后来也没遇见什么人,谈过几段感情啊,就说自己厌倦婚姻,也无力去爱?
意思是被他伤得不轻是吗?
他气没处撒,倏忽抬臂砸在墙上,博古架嗡嗡作响,十几层高的架子上摆满了玻璃装饰品,摇摇晃晃,差点儿悉数碎了,最后竟艰难地稳住了身子,唯独他砸的那个格子,大肚子玻璃杯震得碎片崩溅。
胳膊上刺痛,他全然不顾,只盯着周倩看。
目光咄咄。
她脸色越发苍白,仿佛了无生气的鬼魂,她咬了咬嘴唇,撒了最后一把盐,“尤总,我下个月和天维的合约就到期了,他们说,过两天就找人顶替我,这部戏我也不会再拍了,等解约的事谈妥,我就回老家了,以后大约再也不会见面,我不给您添堵。”
尤靖远差点儿一脚把身边的桌子给踹了,顾念她是个孕妇,强忍了,打不得骂不得,憋得他一肚子火,最后只说:“行,你要生,我自然无权干涉,但你不觉得你想法太天真了吗?你未婚生育,家里也没有亲人帮衬,你拿什么生?生完谁照顾你,顺顺利利还好,出了事怎么办,钱从哪里来,孩子户口你打算怎么走?……”
周倩红着眼眶,最后只是倔强地说了句,“我有在考虑。”
臭石头,茅坑里的臭石头。
尤靖远气得七窍生烟,仿佛从她身上看到了他自己那股不撞南墙不回头的狗脾气。
“周倩,你的请求,我有没有拒绝过?为什么你从来没想过问问我,想不想要这个孩子?”
她抬头,茫然地看着他。
他最终还是没发作,有些疲惫地软了声音,“算了,很晚了,你留着吧!好好休息。想清楚了再告诉我。”他捞了衣服出了门,文清看见他胳膊上的伤,吓得脸都白了,紧张地说:“尤总,您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