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太后不会游泳,咱俩一块救她呗。”陆悍骁的思维方式,习惯立足现实思考,压根没去想这问题背后的种种深意。
周乔艰难地咽了咽喉咙,“嗯。”
“不过。”陆悍骁突然又说:“如果真有那么一天。”
周乔倏地呼吸暂停。
“我还是会先救我妈。”陆悍骁说,“救她上岸,再跳下来,陪你一块死。”
就像箭在弦上,突然发射。
周乔听完后半句,整个人都软下来。
陆悍骁把她转过来,面对面,皱眉往她额头上一点。
“干嘛呢,想些乱七八糟的。我妈当领导当惯了,身上难免有点儿独|裁陋习,你随她去吧,她一个人的独角戏唱不起来的,我挑的老婆,我自己宠着。”
他是一副轻松自得的模样,话说得让人宽心。
但周乔联想到陆母的种种言行。
真的…能往好方面想吗?
———
日子照常过。
陆悍骁在周五下班后回了趟陆家。本来是要带周乔一块的,但她晚上还有课,来回时间不够只能作罢。
一进门,陆悍骁就嗅着鼻子,“嗯,这味儿正点,齐阿姨做的糖醋鱼!”
听到声音的陆奶奶从厨房出来,满脸笑,“鼻子老灵了。”
“奶奶。”陆悍骁端详了半天,夸张道,“天嘞,您皱纹又少了三条。上回来看,还是四条呢!”
陆老太被逗得咯咯笑,满心欢喜地让孙子吃水果,“尝尝,这橙子可甜了,你爷爷上回一口气吃了两个呢。”
“那我得吃四个。”陆悍骁叼了一片,一点也不含糊地夸赞,“好吃!”
没多久便开饭,一家人其乐融融。陆悍骁是个来话的,一圈下来,把家里每个人都哄得笑声不断。
在听到他汇报的工作近况后,就连严厉的陆老爷子都眉眼舒展。
陆悍骁评价今天的菜,“这道鱼做得不错,下次带周乔过来,齐阿姨你再做给她也尝尝。”
提起这个名字,徐晨君筷子一顿,抬起头,发现陆悍骁正有意无意地看着她。
儿子吊儿郎当地一笑,“妈,周乔和你一样爱吃鱼。巧死了。”
徐晨君点点头,敷衍道:“爱吃鱼的那么多,哪里巧了。”
眼见气氛起了矛头,陆奶奶眼色明利地适时打圆场,“吃鱼好,吃鱼的孩子脑瓜子聪明顶顶。来,悍骁多吃点儿。”
陆悍骁:“谢谢奶奶。”他低头挑着鱼刺,“妈,难怪你这
么聪明,原来是吃鱼吃的。”
徐晨君笑纳,漫不经心地说:“嗯,希望周乔也是个聪明女孩儿。”
“那当然啦!”陆悍骁倍儿骄傲,“不聪明能考上名校研究生么?”
母子俩的聊天已经硝烟味儿弥漫了。
徐晨君放下碗筷,“爸妈,你们慢吃。”
然后离座上楼。
陆悍骁也把勺子一放,“吃饱喽。”
他走到外院,披星戴月的天空顶在头上。陆悍骁趴在栏杆上抽烟。
陆老太老远声音就传来,“就说找不着人儿呢,到这躲清静
来了。”
陆悍骁伸手驱散空气里的烟味,转过身,“奶奶,才吃过饭又吃水果,您喂猪呢。”
“把你喂成猪才好哦。”陆老太递上一盆草莓,“老老实实的猪多可爱,一点儿都不用操心。”
陆悍骁笑笑,接过果盘。
“你这孩子呀,哎。”陆老太突然一声叹气,伸手拂去陆悍骁肩头的一根头发,忧心道:“你妈妈也是个倔性子,你就不要和她对着干了嘛。”
陆悍骁笑着反道:“我和她对着干了?”
陆老太今天穿了一身玉白色的老式旗袍,像极了谆谆教诲的旧时老师。
“其实嘛,我也是不赞同晨君的做法的,乔乔老好了,我喜欢这孩子。但是,晨君毕竟是你母亲,母子两个闹得像豆子蹦似的,难看哟。”
陆悍骁:“我知道。奶奶,您没见着我一直在忍吗?”
“忍忍好,忍忍好。”陆老太心甚慰,把事往好里搅,语重心长地劝说,“你妈妈就是这样的性子,都要哄哄就好的,你就哄着她点嘛。让乔乔也多陪陪她,耐点烦,用点心,她总会感化接受的。”
陆悍骁叼着一根没点燃的烟,从左边叼到右边,上下晃了晃。
他没说话。
陆老太知道,孙子在考虑这个提议。于是趁热打铁继续游说,“你和乔乔是年轻人,气量要宽大一点,不要遇到困难就退缩了,也不要对着干。吃点苦,受点委屈,那也是应该的。悍骁,你说对不对呀?”
陆悍骁弯了弯嘴,把烟从嘴里拿下,夹在手指间。“陆老师,您退休几十年,育人教诲宝刀未老啊。”
陆老太慈眉善目,很有福相,她还是不放心地嘱咐,“要听奶奶的话啊,你们都乖乖的。”
陆悍骁揽着她的肩并排往屋里走,“好好好,听您的,您长命百岁。”
话说回来,陆老太是这一大家子里,最洞悉的长者。
陆悍骁知道,奶奶说得很在理。徐晨君虽然性格烈如火,年轻时候也是个不撞南墙不回头的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