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刻不停地就进了厨房,无论是身体还是精神,都已经是濒临极限。
吃饭的时候就一直在打呵欠。
“我来收拾,你进去睡。”
贺南楼从乔安年手中接过碗筷,让乔安年先回房睡。
乔安年又重新把贺南楼手中的碗筷给拿了回去,“不行,你手腕上的伤还没好。我跟安琪说过了,今天不去工作室,有一下午的时间都可以用来补觉,不差这一时半会。”
贺南楼手腕上的伤没好,乔安年还是自己去厨房,给洗了碗筷,又拿抹布擦了桌子。
全部都收拾完,乔安年已经困得眼睛都快睁不开了,还惦记着给贺南楼上药这件事,强打起精神,给抹了药。
抹完药,乔安年把脚上得拖鞋一踹,往床上一躺,整个人一滚,侧躺着,睡意朦胧地道:“我太困了,我先睡一觉。你要是困,你自己也上来睡啊。”
乔安年伸手要盖被子,贺南楼握住他的手腕,提醒他:“手上的药还没洗。”
“不要。好困,我要睡觉。”
乔安年另一只没有碰过药膏的手把被子给自己盖上,回话的功夫,眼睛已经闭上了。
…
手指传来纸巾的触感,乔安年一怔,他勉勉强强睁开眼,视线里,贺南楼坐在床边,在拿着纸巾,一点一点地地给他擦掉纸巾上的药膏。
乔安年不好意思躺着让人给他擦手,一只腿迈下床,“我还是自己起来去洗个手……”
贺南楼双手再他肩上轻压了下,“别动。”
只是用纸巾是没有办法把手上的药膏给去干净的,贺南楼去打了一盆水。
热水把毛巾沾湿,拿起乔安年涂过药膏的那只手,仔仔细细地擦拭干净,又替他将擦拭干净的那只手,给温柔地放进被子里。
乔安年的眼睛被毛巾的温热给熏得起了水雾。
十六岁那年,他只身一人来江城。身上带的那点钱很快就花完,又还没有找到工作,只能睡在露天的公园,接公共洗手间的水洗漱。没有一分钱的时候,也喝过公共自来水。
一开始,不习惯,每次喝了之后,胃都会出现不舒服的情况。有一次,喝得他胃实在绞痛得厉害。
没有钱看病,只能一个人躺在在公园的草地上,蜷缩着身体,就那样扛过去。没有躺在躺椅上,因为躺在躺椅上很容易被注意到。躺在草地上,只要他不动,别人就会以为他被阳光晒得睡着了而已。
后来,终于有了工作。
生病不敢请假去看病,去医院又是一笔开销不说,请假还得被扣工资,都是钱。
有一次,眼前一黑,一个人从工厂宿舍的上铺摔下来,手撑了下,膝盖还是跌得都是乌青。
有时候,实在扛不住,去了医院,护士忙,他也是一个人拔了手背上的吊针,马上就销假回去工作。
这些对他来说,都算不了什么,比在家里好多了。
至少不会写着作业,门就被拍得直响,要求去哄弟弟妹妹,或者是听见他后妈在屋子里指桑骂槐地骂。
也不会无缘无故,就遭致拳打脚踢。
这些年,他像是一个拧着发条的小马达,一个人转啊,转啊。
安琪他们都说他像是一个永动机,好像永远没有觉得累的时候,可以一直超长时间待机工作
他也一直都觉得自己特别厉害,像是一个超人,有用不完的精力。
可是现在,躺在自己的床上,他忽然觉得自己像一个充气球,有气,在一点一点地从他身上出逃。
“没伞的孩子更加要努力地奔跑”。
很久以前,他在网上看过这句话。他当时其实没什么特别多的感触。
有没有伞的,他反正一直都在奔跑。
就算偶尔被淋湿,也总有开太阳的时候嘛。
现在他才发现,他也没有那么喜欢奔跑。特别是像这两天这样,可以空下来,能够有个人陪着一起聊天、逛街、吃饭……还会在他很累,很累的时候,很温柔地把他的手给擦了。
这样的话,如果哪一天生病了,是不是不会只有他一个人?
贺南楼起身去倒水。
乔安年连忙把眼睛给闭上。
听见洗手间传来的倒水跟洗手的声音,乔安年莫名觉得一阵安心。
眼皮越来越重,听着水声,乔安年沉沉地睡了过去。
不一会儿,床身微陷。
贺南楼侧躺着,将乔安年拥入怀里,低头,吻去他眼尾的水痕。
…
乔安年这一觉,睡得特别沉。
乔安年睁开眼,窗外的天色已经有些暗了。
倏地,乔安年一下转过头,他的床边,是空的。
乔安年赤着脚下了床,他疾步走到客厅,客厅没人。
“小楼——小楼——”
乔安年完全不抱希望地在房间里喊了喊。
“怎么了?”
书房的被打开,贺南楼从里面走出。
书房的灯开着,贺南楼就站在从屋里投出来的那片光影里。
乔安年张着嘴,他的喉咙微涩,“我以为你——没什么。你怎么在书房里?”
贺南楼:“写程序。”
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