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安确实是所言即所想。
死于非命,何等冤枉?比起好好安葬,念念经文,说说漂亮话,难道不是查明死因缘由,找出始作俑者,还死者公道,将祸首揪出来更重要?
假模假样,何等虚伪?
而星云听到了她的冷语,也一下回头,将他深幽不见底的眸子望了来。
那是一双冷泉般的眸子,清澈干净,似能沁透人心,可荣安不信他,所以这眸子在荣安眼里,却只是老和尚伪装自己的工具。
“施主此言差矣……”
“大师!”荣安自认讲不过这些人,所以老和尚一开口,便叫她打断了。
“我知道你们佛家有一套一套的道理,也知道您马上有半场很重要的讲经,但在那之前,我有几个疑问,您能否为小女子解答?”
荣安往前迈了两步,距离那扩音效果奇好的天心石又近了几分。
她就是要当着这么多人面说出来,她就是要星云不得不大度为她解答!
荣华欲行阻止,可却没能拉住人。
星云点头应了是。
他看出荣安心有不平,可不知为何,荣安的面相总让他觉得有哪里不对。而且,他心里有种古怪的亏欠升了起来,他不知为何,那般想要渡人……渡己。
渡人就罢了,可……己?星云有些困惑。
荣安却是一把拉过了刚跟上来的荣华:“大师,这是家姐。您觉得家姐面相如何?运势如何?”
荣华更慌了:“荣安你做什么?不得无礼!”
“姐,你慌什么!你与大师素有渊源,十四年前大师便为你算过命了,大师既被称为大师,自然成竹在胸,早就算出来了。”
荣安这么一说,星云看向荣华的眼神顿时一深。十四年前的渊源……他一下想起来了。这姑娘便是那凤格吗?面相好是好,可又似乎看不真切?
“这位姑娘面相很好,面与额都饱满高挺,单看面相,是荣华富贵态。气运也是很不错。想要更进一步,……”
“那我呢?”
荣华正巴巴等着下一句,哪知被荣安再次无礼的发问给打断了。
“我是她的妹妹,我的面相又如何?运势又如何?”
星云对荣安屡屡的无礼似毫不介怀,再次认真看来。
“好!”
几息后,星云只给出了这么一个字。他那种不知哪里不对的诡异感更强烈了。
“不过老衲一向精通的是批八字。不如姑娘给个八字……”他最近十年已经很少主动给人批八字了。可他此刻却很想做这事。/
“不用了!”荣安再而三地打断了他。“直说吧,我不信您!”
众人抽气,暗道果真无知无礼者无畏啊!
这姑娘不但没规矩,胆敢夜行北营,还敢屡屡顶撞冲撞大师,如此教养,简直匪夷所思。
一时间众人都不知是该感叹这姑娘蠢傻无知,还是感叹廖夫人不管教养,又或是将军倒霉,声誉被累……
“安安,你胡说什么!”荣华呵斥。
“我不信您,所以不要您来给我算命!”
“安安,住嘴!”
“我怀疑您这个大师哗众取宠能力有限,说难听点,根本就是个神棍!压根就不会算命!”荣安不但没搭理荣华,还越发言重。
荣华头疼欲裂,再次一喝:“把荣安给我带下去!快!大师,对不住,我这个妹妹……”
可……
“啊——”
荣华下意识一声尖叫,额头传来一阵凉意。
“看到了吗?这就是我姐的气运!”
是荣安。
她一把揪起了荣华精心挽起垂成弧的整片发,露出了她光秃秃的额。
露出了额上被磕掉皮的一片粉红和鬓边几道血痕。
“我姐被狗咬,被狗抓,一张俏脸几乎破相。”
荣华惊恐至极,一手去挡额,一手去推荣安。
可荣安抓了她发的手又反手抓来,一下扣住了她的腕。
不顾眼泪簌簌下坠的荣华,荣安将她白嫩的手心也推向了众人视线。
“瞧瞧吧,我姐这双手也不像样子了。我姐像是好运之人吗?可这些还都只是身体上的伤。众所周知,我姐最近因为些传言所以饱受困扰,连她的声名为此都受损了,她像是个有福之人?”
荣华一双手冰凉,冷汗热泪不停往下滚,脂粉化了不少,更让不少人瞧见她面上微微的血痕。
荣安这才松开了她。
“大师,我姐姐打扮得好,您便认定她富贵气运旺。我说我是她妹妹,您便顺水推舟觉得我也同样富贵,只可惜啊,大师您不问俗事可能不知,但我这命究竟如何,却是大伙儿众所周知的。
我是庶,没有您口中所言的贵。我从小乡下长大,更没有什么好命,而且看我模样就知道,我还缺银。气运方面,我前几天刚被人追杀,差点一命呜呼,整个京城都知道了。
可您连这些都看不出,仅凭咱们站在这儿的达官贵人身份就如此胡乱判命,您说,我还能信您?您还说您所言是真?您不是神棍?”
众人更是哗然。不仅仅是她当众承认了“被追杀”,“差点一命呜呼”,更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