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什么?朱永昊一眼辨出了。竹筒里有一封信,是他亲手写的,亲手封的。
封口处的火漆印只剩了一半,说明被打开了。
里边的东西被他爹看见了。而他父皇,显然认出了他的字迹。
这一次,他彻底完蛋了。
他纵有百张嘴,也说不清了。
他的人,居然被截住了!居然被截住后,连毁灭这封信的机会都没有,可见盯着自己的,都是怎样水准之人!
朱永昊突然就打了个寒颤。
可那日,他的死士被虞博鸿的人追着,跳崖成功了,服毒自尽也成功了。这一次,竟然会被活捉?
难道那日的刺杀……
对方是故意没有对自己的杀手一网打尽……是为了故意激怒父皇然后就势……
朱永昊悄悄看向虞博鸿那不见底的眸中。
他恶寒遍体,却忍不住摇头再摇头。
不可能,不可能的!
“朕怎么也想不到,你会胆大包天到这个地步!”
皇帝一脚踹中朱永昊胸口,叫他直接吐出了一口血来……
太子爷的这封信,是送去给燕安地的死敌——鞑子的。
他竟然有本事支使鞑子,让鞑子为他所用!
……
阚信和他的人一直在暗地里盯着朱永昊。
今日皇上召见八皇子并备下圣旨不久,他们知道最后抓鱼的时机也将到来。
北上的几条路,都被他们设了伏。
身手矫健,头戴斗笠,骑着胡马的高手纷纷栽在了他们手中。
怕对方死士会自尽并将所有证据毁尸灭迹,他们早有准备。
迷烟打头阵,马落陷阱,铁钩出动。天罗地网下来的第一时间,一众死士的下巴也被卸了,与此同时,他们的双腿双手皆被细丝铁绳缠绕。
他们连咬牙自尽的机会都没,更别说去毁掉身上竹筒信。
阚信抓到了两路人,两只信筒,去往不同目标。
其中一路是他们在燕安某地的亲信,以一种命令的口吻让对方配合信中种种。
还有一路的名头却是鞑子某部大汗亲启。
若说皇帝看到那几个字时还能压抑一二,那么打开信看后,却是一腔怒火直冲脑门。
逆子!
他竟然有本事驱使鞑子,并命他们收信之日便立马准备出击。最好是大规模的压进,以最大努力,最大阵仗牵制住燕安,并尽全力制造骚乱压迫大周,而他的人将里应外合对他们进行援助,帮他们大抢燕安一把。信中叮嘱他们只管往大了闹,烧杀掳掠随便来,骚乱越大,他之后给予的报酬也将越大……
皇帝目瞪口呆。
想到前几日朱承熠不顾重伤跪倒在地,拿出密信对朱永昊的那番指控竟然是真的!朱承熠说,太子勾结了鞑子谋取重利,屡屡意图清理燕安也是为牟利……太子,在挖大周的墙角!
这事,具体要说还得往前。
朱承熠一直不明朱永昊对他莫名其妙的敌意来自何处。
因为无仇,所以只能猜测是利益所致。于是朱承熠最近几个月都在调查太子,并让他的父王帮着去查一查燕安与太子可能有联系得上之处。
然而燕安地能涉及到银钱的路子并不多,只一条:商贸。
与西域的通商,必须经过燕安。
若是形象些,燕安就像咽喉地带,卡在了这条贸易路子上。
这条商路已存在千年,大周的茶叶丝绸,外域的宝石手工,全都得通过这条路往来进出,每年买卖的货物总价可能超千万两白银,甚至更多。
燕安作为进入大周的第一道关口,既收取一部分税,也对商队尽到保护的义务。这部分税务,通常是燕安和大周朝廷五五分账。事实这笔银子,也一直是燕安地最大的一笔收入。
所以若说太子为利而仇视燕安,只可能是在这条路子上。
可……
如若朱永昊是皇帝,那他仇恨和不满燕安分掉了那个税“五”,所以敌视燕安想要毁了燕安撤掉燕安,那还可以理解。
然他区区一个太子,却始终煽动朝中撤塞是为何故?难道是未雨绸缪?不可能!
所以,朱承熠怀疑是因着利益导致他与燕安有私仇,或者说,燕安只要存在,便会影响他的利益。
可这条商路上,全都是求着燕安庇佑的,仅有一种人敌视燕安。
那便是鞑子!
鞑子一年中的大部分时候物资都很匮乏。抢——最快的来路,也是他们祖祖辈辈最常用的弄取物资手段。
但最近十年,鞑子们越发开窍了。
与商队正面交锋去抢,不但容易有伤亡,若运气不好对方贩卖的是大物件,那鞑子根本就不方便带走。到头来很有可能得不偿失还得被燕安军追捕。
而且类似茶叶绸缎之物易抢不易带,常常拖后腿。这些也不是鞑子们所需必备,他们还得想法子倒卖消化,很是麻烦。
所以,近年来鞑子们换了路数。
他们悄悄设立流动关卡,收取所谓的“行进税”,三两天换一个地方。没有折损还逃脱方便。关键是,他们的把控能力强了。从以前的十支商队抢一,变成了此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