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黄逸看来,林繁很受皇上的信任与器重。
年纪轻轻能承继爵位,除了林翰、林宣的功绩足够重之外,亦是皇上对林繁的认可。
从御前侍卫调任赤衣卫指挥使,林繁固然积极,亦是皇上愿意让他去试试。
林繁没有辜负皇上。
无论是当侍卫,还是统领赤衣卫,又或者辞去职务奔赴边关,林繁没有懈怠,他为大周万分努力。
这几年的所有经历,黄逸都看在眼中。
因而,他无论如何都想不明白,皇上怎么会认定林繁会造反呢?
还跟着永宁侯一块造反。
永宁侯这一辈子,对大周的忠诚,还需要质疑?
“皇上,”黄逸斟酌着用词,“我一直以为皇上很看重你,现在看来,是我错了。”
“话也不能这么说,”林繁轻笑了声,很坦然,“你看皇上信任徐太傅吗?”
黄逸被这个问题问得,点头不是、摇头也不是。
“他曾经很信任,”没有等黄逸回答,林繁继续往下说,“只是近几年,越来越不信任了。”
黄逸问:“因为邓国师?”
“不全是,”林繁道,“邓国师的挑拨只是加速而已,真正变了的是皇上,皇上不满意徐太傅的治世思想,觉得老太傅让他束手束脚,同样的,皇上也不会喜欢我们这些满脑子进攻西凉、南蜀的臣子,他不想打出去。”
黄逸抿了下唇。
议论君王,本不应该。
只是眼前的状况太突然、也太大了,装聋作哑没有任何益处。
哪怕是说些大不敬的话,他也想与林繁一起把局面理顺,而后化解。
这才对得起他们这么多年的友谊。
“不打出去,”黄逸左右看了看,把声音压得很低,“像我祖父一样,拿银子买卖各种平衡?”
听出黄逸口气中的不满,林繁拍了拍他的肩膀。
“真说起来,黄太师比皇上愿意打,他那些手段确实不磊落好看,却也是审时度势下,对大周最有利的,”林繁道,“不打的时候,真就打不起来,一旦开战,你别看老太师人在京里坐,他可一点没闲着。”
黄逸一愣。
“鸣沙关能顺利打下来,”林繁道,“全因苏置身边来了个缪督军,万事不懂,胡乱指挥。老太师在西凉朝中埋的钉子,比你我想象得都多。也正是西凉里头人心太乱,李芥才会彻底失去信心,愿意替我们劝降西州城。”
黄逸听得目瞪口呆。
他不知道,自己的祖父有这么大的力量。
那些他看不上的手段,或者说,那些真掀开来、搁在朝堂上、八成会掉脑袋的手段,真真正正地,在助大周的将士们西进。
“祖父他……”黄逸一时间,寻不到什么词,只能垂着眼叹了一声,“出京前,他说我长得太正了。
没有经历过乱世,活在蒸蒸日上的大周,所以想法很简单、也很直白。
而他是从乱世过来的,见识过真正的人吃人。
乱世残酷,也就催生了许多为达目的、不折手段。”
那些手段,单纯的对错、善恶,很难去把它们罗列开,黄逸也依然不喜欢那些。
但他还是记住了祖父的话。
祖父的目的与初衷从未变过,那就是“为了大周”。
时至今日,皇上下了那么一道旨,把罪名盖在了永宁侯府与定国公府头上,祖父又会如何看……
唉?
说着说着,这话题不
知不觉间偏了。
“皇上到底为何怀疑你们?”黄逸赶紧拽了一把,“总不能是因为你们想继续打,他就认为你们要造反吧?”
林繁抬眼看着黄逸,哭笑不得。
黄逸进步了,这种不动声色、一点点转移的策略,今儿行不通了。
倒不是编不出些像样的理由来骗黄逸,只是林繁不想那么做。
这么多年的友人,林繁不想骗他。
偏眼下不是一个据实已告的好时机。
“我知道原因,”林繁说得很慎重,“只是……”
“只是暂时不能告诉我?”黄逸问。
林繁颔首。
黄逸啧了声,背靠着城墙壁蹲下身。
要说一点儿也不介意,那定然是假的。
可他也能理解。
人生难事,那真太多了。
“我先不问了,”黄逸道,“等你琢磨着能说的时候,再说吧。”
林繁也蹲下身子,笑了起来。
“你还真就笑得出来,”黄逸叹道,“赶紧想想怎么洗刷罪名吧。”
林繁又笑了声。
另一厢,冯靖等得心急万分。
好不容易见林繁和黄逸从城墙上下来,他忙跑过去,行了礼。
“事有轻重缓急,”林繁赶在冯靖前开口,“别琢磨那圣旨了,先想着打西州。”
冯靖一肚子话,被堵了回去。
“那是我与皇上的事儿,”林繁笑着道,“等西州在手,筹码多些,好谈些。”
这话,冯靖听进去了。
他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战功赫赫,为大周收复了那么多疆土,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