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处入口,位于一间书房中。
被博古架挡着,又摆了花瓶器物,并不算显眼。
云枣道:“这是六老太爷的书房。”
永宁侯比划了下,躬身进了地道,前面十来步很窄很低,再往前走,才渐渐能直起身子,宽敞许多。
他没有继续往前走,而是退了出来。
很快,就有几个敏捷的兵士进了地道。
“之后就快了,”永宁侯与秦鸾解释道,“地道,无论通向哪里,顺着走就是了,最难找的,反而是入口。”
但是,只要找到一个入口,其余的,也能一并捞起来。
果然,等日出时,地道已经探得差不多了。
其中一个出口,通向了祁阳城外。
想来,逃走的颜崔等人,一定会选择出城。
秦鸾把这一夜的消息,都送去府衙。
白天的祁阳城,看着是比夜里热闹,但因着一场变故,所有人都小心翼翼。
府衙里外,也都换上了林繁带来的人手。
方天飞跑着迎出来,行了礼,道:“爷看了一整夜的案卷。”
秦鸾颔首:“你引我过去。”
书房里,灯已经吹灭了。
林繁一夜未眠,又一直在对着火光翻看,精神虽还不错,眼睛却有些疲乏。
他闭上眼,稍稍按了按。
他的边上,唐筹还坐在太师椅上,整个人恹恹的。
封住口舌的符纸早被扯了,他就在这儿,对着林繁把这几年瞒报、少报的各项数据都老老实实说出来,又告诉他去哪个架子上翻找正确的文书。
林繁一边问,一边记,又翻看了许多,忙到天亮。
正按着眉心,外头传来脚步声。
林繁一听就认出来了。
这是秦鸾来了。
他忙睁开了眼,而后,他看到书房外的院子里,秦鸾快步而来。
四目相对,秦鸾弯了弯眼,林繁亦笑了起来。
真奇妙呀。
仅仅只是见着了她,这一夜间的那些疲乏,就都散了个精光。
林繁起身,迎了出去。
两人站在廊下,秦鸾轻声问:“方天说你看了一夜的文书。”
林繁一听这话,又是一笑。
方天就是这点厉害。
甭管是不是后知后觉,他在“吹嘘”林繁的辛苦与努力时,从不落后。
买个粥是辛苦,熬个夜也是辛苦。
“原在赤衣卫衙门时,也不是没有查过一通宵,”林繁道,“去了飞门关后,才少了这样的机会。”
便是通宵不眠,他面对的也不是厚厚的文书,而是战局。
指了指身后书房内,林繁又道:“唐知府很配合,如果以前审的那些人,有唐知府这么配合,那才省心了。”
秦鸾莞尔:“颜家逃了几个,地道都摸清了。”
林繁看了眼秦鸾交给他的地道图,连连摇头。
“唐筹八成也不知道,颜家把祁阳城挖了个里外吧。”林繁道。
秦鸾答道:“从痕迹上看,有一些坑道可能是前朝时就挖出来了。”
两人正说着,前头又来了几人。
打头的,正是一身便装的安北侯与冯仲。
安北侯道:“所有的矿场,全部都控制住了,里头搜出来的账目本,我们也都带回来了,你们之后再盘一盘。”
林繁把城内的收获一说。
冯仲骂了句“娘”:“胆儿真肥。”
安北侯与林繁一拱手,道:“我与冯将军这就带兵回京去了。”
林繁回礼,道:“感激两位大义,行如此方便。”
安北侯苦笑了下,道:“之后是兵戎相见,还是我等亦遵从,就看永宁侯给出什么样的答案了。”
正嘀嘀咕咕骂着的冯仲听了这话,亦严肃起来。
“人生在世,各有各的难处,”冯仲沉声道,“不管是被逼的,还是不得已,又或是什么,只要对得起天地父母,就别再去想对错了。”
林繁颔首。
安北侯与冯仲匆匆来,又匆匆离开。
一身便服下,就无人能证明,这两人默许“反贼”入主祁阳城。
林繁目送他们离开,而后转过头,朝着秦鸾笑了笑。
他们终于要走上清君侧这条路了。
而眼前的状况,比预想得要好上许多。
前头暂时没有阻拦的大军,他们的身后,还有飞门关与西州城,而且,他们的手中,还握住了祁阳。
颜氏一门的老家,成了他们的驻地城池。
“皇太后会气昏过去吧?”秦鸾轻声道。
“谁知道呢,”林繁道,“皇上一定很生气。”
此时的京城,正下着雨。
这个夏天雷雨不断,再过些时日,原本该入秋了,偏今年夏日长,雨水都消不了暑气。
千步廊里,黄太师从小吏手中,接过了文书。
打开来一看,这正是秦胤从飞门关启程前送回来的那一份。
笔调恭谨又恳切,黄太师却看得牙疼不已。
他对范太保道:“永宁侯要班师回朝。”
范太保微微蹙眉。
会这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