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书房外,赵启正候着。
见皇上仪仗,他急忙上前,老实规矩请安。
皇上意外地扬了扬眉。
赵启不是个喜欢往他跟前凑的。
往日,只有他把赵启叫来训斥一通,几乎就没有赵启主动来御前请安的时候。
今儿倒是难得。
“进来说话。”皇上道。
赵启跟了进去,立在一旁,等皇上换下了朝服,收拾妥当后,他才开口:“儿臣有一事想求父皇。”
一听这个“求”字,皇上就忍不住皱眉。
八成,没什么好事。
“儿臣想去见见母妃,”赵启低着头,没有看到皇上的表情,只自顾自往下说,“儿臣自己当了父亲后,才头一次知道为人父母的难处。
安儿体弱,哭起来比耗子叫都轻,虽有嬷嬷们看顾,儿臣与舒儿亦不敢放松,就怕有个什么……
舒儿整个人都瘦脱相了,儿臣看着心里也难受,也时不时想起母妃。
母妃生儿臣时,父皇已经登基,政务繁忙,无法时时顾及母妃与儿臣,是母妃日夜照顾儿臣。
可儿臣以前很不懂事,总惹母妃不快,给她添了很多麻烦。
儿臣很是愧疚,想与母妃赔礼,又不能去见她。
所以,恳请父皇让儿臣去见母妃,与她说说话,她也很担心安儿,儿臣……”
许是想到了顺妃,想到了晋舒儿与他们的女儿,赵启的声音更咽着,隐隐有些哭腔。
皇上接过纪公公递过来的茶盏,抿了一口。
而后,他在心里埋怨了皇太后两句。
不满意晋舒儿归不满意,但孩子已经足月,本该活蹦乱跳,却因皇太后之手,成了那么个样子。
仅仅是为了处置邓国师而已。
幸亏是个姑娘,若是个皇长孙,那真是太可惜了。
想到眼前的赵启是被蒙在鼓里的那个,皇上难得的,对他生了几分同情之心。
“顺妃是你的母妃,”皇上道,“你想去见她,亦是人之常情,去吧。”
母子见一见而已,也不算什么要不得的事。
说起来,赵启能为了女儿,说出些像模像样的话来。
忠勤伯为了顺妃,想要再建功,倒也不稀奇。
得了准许的赵启千恩万谢出了御书房,快步赶向冷宫。
袁嬷嬷出来迎他:“娘娘今儿精神不错。”
“那就好。”赵启道。
他迈进殿内,看向坐在窗边的顺妃。
顺妃冲他笑了起来,道:“都还顺利吗?”
赵启点头,走到近前,道:“父皇那儿,我照着您交代的都说了一遍,父皇应了我过来,看他那意思,我往后也是想来就能来了。”
顺妃闻言,轻轻一笑。
这些时日,顺妃真正体会到了什么叫度日如年。
以前,她从未感受过这样的滋味。
哪怕是被皇上打入冷宫,她都不觉得日子难捱。
她很清楚地知道,晋舒儿腹中的孩子就是她的希望。
即便最初时,顺妃对晋舒儿有千万个不满意,但既然婚事成了,她也不做那等惹人厌烦的事儿。
接受现状,并积极适应,是顺妃自认的一项长处。
等晋舒儿生产了,不论男女,总归是皇上第一个孙儿辈的,顺妃极有希望就此走出这冰冷的西芳宫,就算一时半会儿间走不出去,假以时日,一定可以。
可是,皇太后的狠心举措,几乎绝了顺妃的这条路。
从安国公夫人口中得到真相,顺妃当机立断,有了抉择。
只不过,摆在她眼前,最大的麻烦是,她的“与世隔绝”。
想知道外头发生了什么,想借着各种时机做些什么,都成了痴心妄想。
为此,顺妃必须破局。
不得不说,她遇上了一位心善的皇后娘娘。
她想要见一见娘家人的请求,终是得了皇后的应允。
顺妃的母亲、忠勤伯夫人进宫来,母女两人大哭一场后,也把后头事情安排了个七七八八。
永宁侯与定国公一定会起兵。
皇上需要有人守城。
这就是他们忠勤伯府要抓住的机会。
不得不说,顺妃极其了解皇上,她很确定常年不参与朝堂要事的忠勤伯主动请缨,不会立刻得到皇上的信任。
因此,她安排上了赵启。
她把赵启该说的话,交代给了伯夫人。
忠勤伯府里头,要见到赵启,可比顺妃在冷宫里想见儿子一面,容易多了。
安排好了之后,顺妃就一直在等。
等得一日如隔三秋。
今日,她等到了。
皇上在金銮殿上询问守城人选,忠勤伯站出来,积极争取。
果不其然,皇上并不答应。
而赵启在得到这消息后,便去御书房外候着,对皇上说了那么一番话。
有情有义、有理有据。
皇上疑心再重,也不会怀疑赵启想见顺妃的心思,同时,也正是赵启对母妃、女儿的关心,让皇上能试着去相信忠勤伯的立场。
忠勤伯也是一位父亲,为了冷宫里的女儿,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