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辆卡车疯狂向前冲走,留下的则是一片空旷,那空旷之上就变成了八路军骑兵同日军步兵之间的厮杀地——徐旅支队的三十几个骑兵与十几名日本兵的拼斗,前者显然占了上风。
吴子健在望远镜里刻意寻找着那名中弹栽下车的日军少尉,并很快就发现了目标:那少尉正捂住自己肋部的伤口,拖着踉跄的脚步,一面躲避着八路军骑兵的追杀,一面试图追赶卡车。
“通知骑兵抓住他,争取要活的!”吴子健指给身边的一个参谋下达着命令。
参谋纵马跑了过去,迅速喊了两个骑兵前往合围。那日军少尉发现了八路军的企图后,挥舞着手里的南部十四式手枪开始朝着逼近他的人马频频开火。两名骑兵算得上是刀马娴熟,不断地纵马闪躲对方的射击,同时一次又一次地抡刀冲击这个被支队长圈定的目标。
吴子健这时的注意力已经转向了那辆逃离的日军卡车,卡车向前狂奔了两三百米远之后,渐渐减速,随即调头,车头朝向了这边仍在厮杀的战场。从望远镜里,清晰可见有一挺轻机关枪架到了驾驶室的顶棚上。
徐旅支队长顿时一颗心悬了起来,再看这边的战场,骑兵们在付出几人的伤亡后,已经砍倒了差不多十个鬼子,残存的几个要么困兽犹斗、要么正在奔往那辆卡车的方向。吴子健此刻最怕的,就是一旦己方的骑兵结束了双方的缠斗局面,那辆卡车会无所忌惮地冲过来,利用机关枪火力对他的骑兵实施扫射。
然而,让他几乎额手相庆的是,刚才逃离战场的卡车,不仅没有杀回来,反而重新扭转了方向,兜了一个圈子朝着远端另一个战场驶去——去汇合自己的中队主力了。
那个战场,正展开的则是由八路军的步兵(包括伤兵)拼死阻击对面大股敌人的战斗。
长出了一口气的吴子健,当即命令骑兵迅速打扫这边的战场——遭到围猎的日军少尉刚刚被一个徐旅支队的骑兵挥刀砍伤了手臂,手枪也丢得老远,至少三个骑兵跳下马去,奋力活捉了他。
吴子健亲自纵马过去,部署骑兵们紧急转战:有二十个骑兵开始分为两翼,奔赴支援身后的二营长魏鑫指挥的阻击阵地。重要的是,挡在己方退路上的日本兵已经被击溃,可以安排轻重伤员先一步撤离了。
而魏鑫这边的情况却相当危急,几乎与骑兵背靠背作战的他们,起初靠收集死亡日军的枪弹,组织起了防御。但是攻击他们的,是将近四五十人数量的日本兵,火力强度远在其之上。唯一有利的是,日军似乎仍不愿意打击被八路夺占的卡车,这使得主要以卡车为依托的徐旅支队一营1连第三排的阻击阵地,得以顽强地固守。他们顶住了敌人的持续进攻,为背后的骑兵赢得了宝贵的时间。
“1连长,弹药还有多少?”
此刻,冒着弹雨赶到的吴子健,大声地吆喝着。吆喝声里,他的参谋和警卫,帮着运来了刚刚缴获的一批弹药。
“支队长,弹药不多了,”一营1连长也大声回应着:“要不要先撤伤员?”
话音未落,在卡车车厢上指挥的二营长魏鑫,居高临下地朝着吴子健喊了起来:
“支队长,鬼子援兵越来越近了!差不多有五六十人!”
吴子健闻听后,又举起望远镜观察了一下整个战场的态势——那辆刚才被骑兵击退的卡车,已经驶到了他们的主力身边,现在,两辆卡车相距二三十米远驻停着,而日军的中尉指挥官则暂时回撤了进攻的队伍。
就这样,双方相隔一里地左右,重新形成了对峙态势。
“看样子,小鬼子是想等他们的援兵到位,然后再发动进攻。”吴子健判断到。
“支队长,咱们缴获的这辆卡车,是个很好的掩护,如果咱们离开了这道掩护,只怕撤退的路上再也无险可守!”魏鑫跳下卡车来到吴子健身边,揩抹着脸上的汗水和烟灰说道。
徐旅支队长不满地瞪了他一眼:“你是不是打糊涂了?这卡车守得了一时、难道还守得了一世?此地离日本人的老巢如此之近,一旦他们的援兵源源不断地围上来,根本用不着开火,拿刺刀扎也把咱们扎成刺猬了!”
一营1连长也深深地点头:“支队长说的对,看小鬼子这不断增兵的架势,绝对是要把咱们生吞活剥了不可,再怎么守下去、也是一条死路……”
“我指挥骑兵断后,老魏,你们留下两挺机枪和射手,其余的带着伤员立即撤退!”吴子健下了决心。
于是,趁着日军这次进攻的停息间隙,八路军的撤离行动开始了。
远在一里开外的日军临时阵地上,牛岛中尉正在大发雷霆,他的部下今天作战表现之糟糕,令这个中队长简直不忍直视——突然出现的八路的骑兵,彻底打乱了他之前的部署,堵截敌人退路的计划已经失败,在望远镜里看到,连负责指挥阻击的小队长都被对方俘虏了!若非眼下兵力紧张,牛岛真想枪毙了那几个丢下长官、临阵脱逃回来的懦夫。
此前,文城的萩原旅团司令部以及小岛特务机关长都先后来电,一面下死命令要求务必全歼这股流窜过来的中国军,一面又在尽力争取调动一辆卡车、搭载南郊临时兵营的援兵以及重武器赶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