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伦理观、道德感缺失,丝毫不觉得询问一个成年男性,对自己怀抱什么样子的生理幻想,有什么好羞耻的。
简单就简单在,你拒绝回答,甚至给他个完全错误的答案,都可以。
他只会记录,自己分析,自己计算……随便你怎么愚弄、欺骗、敷衍他。他永远不会追究,永远不会生气。
就像一个自己运行的机器。
——机器就是这个样子。
一台家政机器,经过你身边,你可以选择让开,让它过去。也可以站在原地,阻拦它的去路,让它自行绕开。还可以等它绕开,继续阻挡它的去路。
它只是个机器,它不会像人一样失控,将托盘砸向你,让你头破血流。
它只会重新计算,重新找到路线。
通过最愚笨也最精密的办法,从亿亿万万种可能里,找到可以通行的途径。
机器没有生气的能力。
律若也没有。
所以,
钟柏从不对律若说谎。
律若问及历代钟家家主是不是都给伴侣植入了24小时检测器。
钟柏没怎么迟疑,给出了肯定回答。
“一般的财团家族,庄园继承制仆从维持在200-300人左右,”钟柏手肘搁在栏杆上,长腿交叠,提起钟家的隐秘,“鸢尾庄园则只有30-40,你想过为什么鸢尾庄园的人这么少吗?”
“机器能取代99以上的人工。”
“不,因为我母亲无法忍受他人窥伺我妈妈。”
律若停下敲击光键。
他自11岁起,住在鸢尾庄园。
那时鸢尾庄园的主人,还不是钟柏,是钟柏的母亲。
钟鸢。
——也就是离婚庭审时,披西装外套的黑发女人。
律若见过她一次。
在钟柏将他正式带回庄园那一天。
鸢尾回廊是典型的古地中海风格。
大理石柱,洁白修长,盛开盘绕的鸢尾浮雕,天使与恶魔一起隐于洁白云端。回廊很长,暮晚时分,还没开灯,光线昏暗。
钟柏拉着他的手。
走过旧纪元的十二门徒像时,自回廊深处的幽暗,走出一位黑发女人。
她穿一件雪白蓬领的古典衬衫,身材高挑。
点了根女士香烟。
钟柏停下来,喊了声:“母亲。”
律若站在钟柏背后,仰头看她。
她掐灭香烟,同他说了声“欢迎”,然后就问自己的儿子:“这么早啊?”
那是律若唯一一次见到钟柏的亲人。
记忆检索完毕。
律若确认:鸢尾庄园的十一年,他的确从来没见过钟柏的另一个母亲——也就是他称为“妈妈”的金发女子。
“你看了钟家的离婚诉讼吧?”钟柏问,以极为客观的语气陈述,“新元1062诉讼失败后,我母亲给她植入了纳米级检测器,”他挽起袖子,指指自己手腕的荧蓝,“因为三个月后,她试着离开鸢尾庄园。
律若没明白,但还是“嗯”了一声。
他不理解时,会这样表示自己在听。
钟柏失笑,知道他无法理解正常人被植入检测器,全天二十四小时处于控制之下的愤怒和绝望。
“这就是b1型遗传编码276113。
“它的缺陷是:
“掌控欲。”
钟柏点了点虚空,调出一份sss级绝密档案。
地月时代到星际时代,人类联盟,经历过一次大转向。
基因编码技术,在这一时期出现,遗传信息经过重新编码的人类,突破了旧科学常识的极限。不仅在体能智力上,实现了一次大飞跃,还诞生了前所未有的“超级战士”——即进化后的新人类。
经过基因编码,并实现进化的新人类,是如今星际上等公民的祖先。
后来,该技术遗失在新旧纪元战争里。
“实际上,基因编码工程,存在致命缺陷,”钟柏将掌纹印在光屏,将一份钟家档案对律若解锁,“因基因获得能力,自然也困于基因——不管编码如何完美,一定存在一段缺陷基因。
“缺陷基因的影响异乎顽固,进化等级越高,受它的影响越严重。”
“b1型的影响是呈指数型增长的,”钟柏的脸庞印着屏幕的蓝光,他低头看律若,“你从没见过我妈妈,是因为,后来母亲将她锁起来了。”
律若微微皱起眉。
钟柏没对他隐瞒过基因编码。
律若的初始模型将钟柏基因的权重设置得不高。
因为过去一年半,钟柏并没有作出符合b1型遗传编码276113的行为——直到法定关系更改为“法定配偶”,他才第一次作出标记。
律若因此修正了模型中的基因权重。
调整过的模型,印证了钟柏的说法——经过基因编码进化的新人类,进化等级越高,受自身缺陷基因的影响越强。
律若只将b1型基因权重增加了6个百分点。
模拟结果直接走向另一个误差极端。
但按今天钟柏解锁的资料来看,b1型遗传编码276113对他的影响权重,是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