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丁延寿说:“慎语,就是他,那是他原名。”
纪慎语的眼睛明显一亮,像怀揣着的心愿达成,丁汉白看在眼中,莫名弄了个脸红。纪慎语好笑地问:“师哥,为什么改成汉白了?”
丁汉白说:“按料子起的,汉白玉。你觉得有趣儿么?”见纪慎语点头,正中下怀,“那我给你也起一个吧,纪珍珠怎么样?”
男孩子,叫什么珍珠。
他想,这小南蛮子会不高兴吗?
他又想,生气的话,一包八宝糖能解决吗?
纪慎语闻言一顿,心说什么奇怪名字,可当着满屋子人,他绝不能扫兴。“我觉得挺好的。”咬着牙回答,还要戏谑一句,“那珍珠和汉白玉哪个更好啊?”
恰好开饭,丁汉白没答,兀自把椅子加在旁边。
食不言向来是长辈约束晚辈的,两方热聊,这些小辈专心吃饭。纪慎语只夹面前的两道菜,有点辣,他吃两口便停下缓缓。本以为自己无人注意,不料余光一瞥,正撞上丁汉白的余光。
丁汉白瞧得清楚,却不言关怀,状似无意地挪来一盘糖渍山楂。纪慎语夹一颗解辣,胃口也开了,但够不着别处的菜。他用手肘碰丁汉白,小声暗示:“师哥,那道鱼是清蒸的吗?”
明显是红烧的,丁汉白装不懂:“谁知道呢,又不是我做的。”
安静一会儿,纪慎语又来拽他袖子,问:“师哥,能帮我夹一块吗?”
丁汉白长臂一伸,夹一条鲽鱼尾,微微侧身,离得近了。纪慎语端碗接住,吃起来,叼着那鱼骨头,猫儿似的。
丁汉白没注意吃了什么,满心思小九九。他是老大,有三个兄弟,平时嫌多嫌烦,此刻竟觉得不够。要是再加一个就好了,乖,聪明,扒着他要东要西,他绝对毫不含糊地一掷千金。
纪慎语小声问:“师哥,家里晚上也做这么多菜吗?”
丁汉白点头,眼下还没懂为什么有此一问。酒足饭饱,年纪相仿的师兄弟在院中消食,二哥三哥四哥,纪慎语挨个叫一遍,极尽礼貌。丁可愈跟姜廷恩话多屁稠,问扬州的景儿,问扬州的菜,问扬州的姑娘漂不漂亮。
姜廷恩说:“本来我想跟姑父去你们那儿,却被大哥截胡了,没想到他也没去成。”边说边偷看,生怕幸灾乐祸的样子惹一顿揍。
纪慎语闻言望向丁汉白,丁汉白立在影壁后浇花,也抬眼看他。他说:“师哥,下次你去扬州,我带你逛。”他以为丁汉白会很高兴,不料对方只淡淡一笑,好像无所谓。
纪慎语向来不爱热贴冷,可奇了怪了,他忍不住踱到对方身旁,说:“我家园子里有好多花,比你家多。”并无攀比之意,潜台词是——你想去看看吗?
丁汉白搁下铝皮壶,轻轻拽纪慎语的袖子,绕过影壁,停在水池旁边。“你家还有什么?”他抓一把鱼食,盯着摇摆的鱼尾。蓦地,手心一痒,纪慎语从他手里拿走几颗,扔进了水里。
“一罐子鱼食,非从我手里拿?”他说,“你倒挺不认生。”
这话不算客气,弄得纪慎语面露尴尬。“我以为只能喂一把,怕再拿就喂多了。”低头解释,望着水中倒影,倒影朦胧,能发现丁汉白的耳朵微微发红。
“师哥,你热啊?”
“……大夏天谁不热?”
“那你进屋去吧?”
“你管我进不进?我就喂鱼!”
丁汉白这炮仗不用点,自燃。也懒得再一点点喂,掩饰心慌意乱,装作豪气干云,直接一把撒进去。撒完又抓一把,不管纪慎语目瞪口呆,只管自己发疯痛快。
后来姜采薇喊他们,他们回去,而那一池子鱼已经撑死七七八八。
客厅满当,丁延寿和纪芳许饮茶,还备着核桃水果给孩子们。丁汉白和纪慎语前后脚落座,挨着,前者抓一提葡萄吃,后者拿起个核桃。
纪慎语徒手捏,他们这行手劲儿大,三两下就捏条裂缝。抠开一点,指腹扒拉核桃壳,他犯了难。丁汉白余光侦查,不明所以,问:“怎么了?”
纪慎语答:“……手疼。”
丁汉白皱眉瞪眼,雕刻的手向来是层层厚茧,有什么好疼的。低头一看,抢过那核桃,顿时瞠目结舌,他一把握住纪慎语的腕子,端详那修长手指,只见指腹手掌哪哪都光滑柔嫩,别说茧子,连纹路都很淡。
当着自己爸爸、人家爸爸,当着师兄弟,他近乎质问:“你到底学没学过手艺?!”
客厅内霎时安静,落针都能听声,大家同时望来,探寻情况。纪慎语手腕发烫,感觉被丁汉白攥出手镯,再抬眼,丁汉白的目光可真锋利,刻刀钻刀都要败下阵来。
仿佛,他要是没手艺,就不配待在这屋里。
的确,丁汉白正想,这小南蛮子长得好看怎么样,情态言语惹他注意又怎么样,要是个不学无术的草包,别想让他正眼相看。
纪慎语终于回答:“学过。”
不等丁汉白说话,丁延寿和纪芳许心灵相通,大手一挥让这些徒弟切磋。武夫比武,文人斗诗,手艺人当然要比比手艺。
可是,丁家四个徒弟,纪家就一个,这怎么切磋?
丁延寿说:“慎语,要不你看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