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的地铺。
“祓神大人,我就睡到这里啦。离您近点,我安心。”
然而她刚踏进一步,就像撞上了一堵风墙,没来由的阴风吹来,把她连人带被褥裹作一团,打包丢出锁灵殿。
……哼。
不让就不让,直说嘛。
清禾人怂,没敢直白抗议。
她气鼓鼓在黑门外重新铺好床铺,警惕地压在床上,防止吹跑。
这次倒是没被祓神丢走。
等了会儿,确定安全后,她才钻进被窝伸展全身。
虽然身上还有伤口,但她精力完全透支,现在只想倒头睡一觉,剩下的事明天再说。
睡前,她终究不计前嫌,嘟囔道。
“祓神大人,晚安。”
耳旁静悄悄的。
不管祓神听没听到,反正清禾说完晚安后,很快便睡着了。
可惜睡觉也没睡踏实。
昏沉睡梦中,她恍惚听见了抠抓硬物的刺耳声音,以及人类哀求啜泣的低语。
那声音逐渐响亮,直到将她吵醒。
清禾先是迷茫睁眼,在确定不是幻听后,迅速清醒过来,摘下眼罩寻声望去——
巨大的诡异声响是从锁灵殿中传来的。
仿佛有狰狞厉鬼被关在棺椁里拼命挣扎,否则绝无可能发出这种刀具划过钢板的刺耳摩擦声。声音尖利绝望,犹如炼狱之中被凌迟的怨魂。
在刺耳摩擦声里,还混杂着人类的啜泣低语,但根本分辨不出内容。
那更像是万千人类的哭泣哀嚎合做一声。
挣扎最为剧烈时,棺盖几乎要被掀开,然而黑色阵法迅速运作反应,暗金色咒符蔓延上棺椁,光芒大盛,化作“镇”字,死死压制住棺椁。
发生了什么?
是祓神出事了么?
清禾来不及发问,庞大混乱的声音逐渐混杂在一起,响彻她的神魂,天灵盖都被这声音贯穿,凿开般的剧痛。
她猝不及防,痛得倒吸冷气,眼前瞬间泛了泪花,如被人当头打了数记闷棍,只能捂头蜷缩在床榻上,连话都说不出。
赤霄剑似乎在激动提醒她,但她除了“天道”二字,什么都听不清楚。
好在清禾姑且还保留着最后思考能力。
她意识到,这是祓神传达给她的感受。
赤霄剑说过,她已为祓神眷属,与其共感。没来由出现的冰冷、温暖、疼痛……均是祓神所见,祓神所感。
而这种崩溃疼痛,已是受契约限制,被约束无数倍的效果。
祓神又该是怎样的感受?
她痛得在床铺上辗转蜷缩,然而非但没能忍耐过去,又一阵剧痛袭来,竟比之前更痛十倍。
——无力的身躯,反而被激出瞬间的爆发力。
她痛得瞬间从床榻上弹起,跌跌撞撞奔至风波源头,知晓必须让祓神清醒过来。
神灵承受的痛苦,哪怕只是一粒沙尘那般大的余波,都能将凡人压垮。
再这样下去,她会崩溃的。
黑色法阵对凡人无效,并未束缚她。
清禾踉跄跌倒在棺椁旁,顾不得礼仪,急切拍打棺盖:“你还好——”
剩下言语,尽数化作疼痛的喘息,被她咽了回去。
手掌接触到棺椁瞬间,那些呓语哀嚎哭泣,百倍清晰的回荡在她耳边。
“想要突破化神期。”
癫狂渴求的声音。
“大师兄好碍眼,祓神在上,请帮我咒杀他。”
嫉妒憎恨的声音。
“祓神大人,请您品尝新娘,将子嗣血脉赐予人间。”
狂喜贪婪的声音。
……
声音混杂狂乱,凡人贪嗔痴念化作的孽障,犹如浓厚瘴气将神灵纠缠,犹如剔骨利刃,寸寸琢磨祓神遗骸。
清禾艰难摒弃所有声音的干扰,于最深处,听见阴郁而执拗的低语。
“好痛。”
“好吵。”
“凡人贪得无厌。”
“若是尽数消失……”
是祓神的声音!
她大喊出声,尝试自行压下耳畔繁杂不堪的声音,集中自己的注意力。
她用力拍打棺椁,在心里大声呐喊。
“祓神大人,能听到吗?”
“不要理他们,听我的声音!”
“我什么都不要!听我的声音!”
她呼唤了多久?
不知道。
直到掌心拍得红肿,痛到麻木。
直到声线沙哑,不复清亮。
直到冰冷的手指紧握住她的手腕,制止她的动作。
祓神用了很大力气,修长指尖深深陷入她的肌肤,清禾很怀疑自己的手腕被抓出血了。
她视线顺着二人肌肤相触之处,朝上移动,恰恰对上神灵望向她的“目光”。
神灵长发乌黑柔顺,如流水般倾泻而下,有几缕冰凉发丝垂落在她的手臂上。
他眉眼凛冽阴郁。
神灵总是内敛冷漠的,极少情绪外露,更不要说这样与人直接肌肤相触。
冰冷的侵略气息如同刀锋,又似巍峨山岳,吐息间,只能感知到面前的恢弘存在。
“你在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