仪瑄调整了下坐姿,清咳两声道:“还是嬷嬷看事明白。本宫今日叫你来,其实是有事相询。”
“王妃请讲。”
“本宫乃王爷正妻,府里管事的却是胡侧妃。之前本宫觉得,只要能打理好王府,谁管家都无所谓。但本宫这些日子发现,胡侧妃假公济私,背地里多行不义之事,动辄取人性命,实在可恶。所以,本宫有心主理家事,嬷嬷以为如何?”
赖嬷嬷低头默了片刻,问:“王妃有此心,为何不告诉王爷,反而先问奴婢?”
仪瑄笑道:“本宫若向王爷提及,王爷不可能不答应。但是本宫担心自己力有不逮,王府乱成一团,那就麻烦了。”
赖嬷嬷眼神柔软了几分,暗想:王妃倒不是个恃宠生娇的,否则照王爷这恩宠程度,就是她要天下王爷也会打下来给她。
幸好啊。
“既然王妃问了,奴婢就大胆一言。”赖嬷嬷目光笃定,“胡侧妃在府中的势力,不是一朝一夕形成的。即便王妃有王爷撑腰,名义上将理事权收回,这府中上上下下人心不服,便不好办事。再者,胡侧妃与下面人的利益牵扯不少,王妃此举夺了无数人的利益,他们势必会与您作对。”
“那依嬷嬷之见,本宫应当如何?”仪瑄虚心求教。
赖嬷嬷道:“自上而下不行,那便自下而上。这些年,胡侧妃贪污府中银两不下数万,王妃若能查到证据,便可将胡侧妃的亲信全部铲除。届时,再安排自己人顶替他们的位置,底下人自然也没什么好说的。”
仪瑄震惊:“胡侧妃要这么多银两做什么?”
赖嬷嬷眼皮一抬,淡淡道:“没有人嫌银子少的。”
“……”
是这个理。可能因为仪瑄从小到大都不缺银子使,所以金钱欲没那么旺盛吧。
“多谢嬷嬷提点,本宫明白了。”仪瑄笑点点头。
赖嬷嬷起身行礼告退,走了几步又停下,回头说:“若王妃有用得到奴婢的地方,尽管提。奴婢还没有到老不中用的地步。”
仪瑄一怔,心想谁也不敢说你老不中用啊。
“好,那本宫就不与嬷嬷客气了。”仪瑄笑的仪态万方。
“奴婢告退。”
赖嬷嬷前脚刚走,香云后脚就进了屋子,急道:“双儿姐姐请王妃去一趟后杂院。说是芝兰院来了人,要把后杂院封锁起来,查清庄家母子的死因。”
查清死因?这贼喊捉贼倒是喊得响亮。
仪瑄心里一哂,连忙穿鞋下了炕,吩咐香云:“你留下来守着翠微院,门给我关严实了,谁也不许出去,谁也不许进来。然后,查清楚从庄家母子死后到现在,有谁出去过?查到这些人,剩下的你自己看着办。”
香云对上仪瑄的眼神,心知这是让王妃重用她的大好机会,只要她能做好,日后说不定能与双儿平起平坐,她郑重点头:“王妃放心,奴婢绝不会让别人有诬陷您的机会。”
仪瑄看她上道,微一笑:“本宫信你。”
她出了翠微院,坐上步辇径直往后杂院去。
庄家母子暴毙之处正是后杂院的柴房,此时人头攒动热闹不已。后杂院整个被侍卫围起来,丫鬟们被赶鸭子似的赶到屋里去接受盘问。双儿正站在柴房门口,和胡轻云据理力争。
“奴婢确实早早到了此处。只因王妃担心会有人对庄家母子做手脚,特意命人来看着。所以庄家母子一出事,王妃就收到消息,命奴婢来查证此事。奴婢刚刚不过是在检查尸体,侧妃却说是奴婢下了毒,未免太武断了吧。”
双儿情绪激动,勉强克制着才没有爆粗口。
毒是胡轻云命人下的,照理说,胡轻云应该第一个到场才对,可这厮偏偏来的比她晚,还一盆脏水往她头上泼,她能不气愤?
胡轻云云淡风轻道:“我想也不会是双儿姑娘。你是王妃最亲近的丫鬟,你若来下毒,这罪责王妃就推脱不掉了。不过……你方才说王妃命人来看着柴房,若那人伺机下毒,也不是不可能。”
胡轻云字字句句都在暗示王妃下毒,即便不是双儿动的手,王妃也脱不了干系。
仪瑄送了个大大的白眼给她。
像胡轻云脸皮这么厚这么无耻,她还真第一次见。
仪瑄走到胡轻云面前,噙着凉意问:“胡侧妃认定是本宫所为?”
胡轻云望着她,半晌,微微一笑:“妾不敢。只是庄家母子死的蹊跷,妾难免有所揣测。”
“本宫以为,庄家母子是你所杀。”
胡轻云蓦然瞠目,脸色风云变幻难以言明,袖下的手慢慢蜷紧,周围亦是一片静默,无人敢出声。
“王妃……有证据吗?”
仪瑄摊开收,笑得颇有几分得意,“暂时没有。不过胡侧妃不也是毫无证据,便来怀疑本宫么?本宫不过有样学样罢了。”
胡轻云脸色稍缓和些,一眯眼道:“妾当然有凭据才会这么说。庄家母子死了,王妃指使庄柳一事自然无从查证,对王妃有利。”
仪瑄嗤笑,“那本宫无辜不也无从查证了?本宫可舍不得他们死,他们一死,就会有人说是本宫杀的。瓜田李下,本宫难道不知避嫌?”
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