仪瑄看到那道疤的时候,瞳孔微微缩了下。
凸起狰狞,正如赵臻所说的,一点儿也不好看。
可是这世上哪有疤是好看的呢?
她好心疼啊,一想到这个位置曾经被捅进了一把匕首,她就难过的想哭。
她睫毛微微颤着,低头,唇瓣触及那处伤疤,随后一滴泪滚落。
她想让他知道,她一点都不嫌弃。
她爱他,爱他的荣光也爱他荣光背后的累累伤痕。
赵臻对她的反应感到非常震惊。
胸口像是被撞了下,心脏跳的极快,狂喜与苦涩交杂。
一直以来,他对她的爱都远远胜过她对他的。
但是不重要,他不强求她给他同等的爱,只要她能待在他身边,时不时给他点儿关心就够了。
曾经他连娶她都不敢想,更遑论要她爱他呢?
她本来就不是一个有充沛感情的人。
她沉静、淡漠,从很小的时候就开始学习那些冷冰冰的权术,长大些,在朝局上运筹帷幄,然后又当了四年的镇抚使,经营算计。
她习惯在做事之前去计算去衡量,并且谨慎的对待自己的感情。
她一直都是,这么压抑着自己的。
赵臻一边内心渴望着她对自己的爱能多一点点,一边又觉得这样就够了。
她不是那么喜欢他。
这样的话,就算他哪天死在战场上,她也不会难过太久的吧……
仪瑄把脸仰起来,笑得很乖巧,眼里有羞涩的光芒,“疼吗?”
他摇头。
仪瑄伸出手指,女孩儿的小手很软,手指细细白白的,顺着那道疤的纹路轻轻抚摸,声音软:“要快点好起来哦。”
心脏停了一瞬。
赵臻两眼黑漆漆,直勾勾盯着她瞧,舔了下干涩的唇,伸手,食指勾住她的下巴。
她懵懂的眨了眨眼。
“不嫌弃它?”
她觉得他好过分哦,“如果我哪天身上有了一道疤,你会嫌弃吗?”
“不会。”怎么可能?
仪瑄笑了,“对呀。我喜欢你,就会最喜欢你的所有。”
赵臻几乎说不出话来。
他做梦都希望她这样爱他。
他做梦都害怕她这样爱他。
他摸摸她的脑袋,“过来。”
她乖乖的把脑袋凑过来。
赵臻在她额头上吻了吻,说:“不要骗我,我会相信的。”
“没有骗你。”她委屈巴巴。
“好。”他笑。
哪怕是为了她这句话,他也要好好活着,跟她一起活成老爷爷老太太。
白头偕老。
仪瑄笑得很甜,忽然凑过去,在他脸颊上亲了下。
然后她戳戳他的脸:“你瘦了好多,我让人煮粥给你吃好不好?”
“恩。”
仪瑄吩咐下去,不一会儿丫鬟送粥菜来,仪瑄亲自喂赵臻吃完。天色很晚了,赵臻让她回去睡觉。
他不舍得她的小宝贝熬夜照顾他。
“我不回去嘛。”仪瑄搂着他的脖子撒娇,两眼亮晶晶的,“我们好久没见了,你还舍得赶我走?”
不舍得。
在牢里那段时间,他想她想的要疯了,晚晚她都出现在他的梦里。
第二天醒来心里就更失落。
赵臻刮刮她的鼻子,“那你躺上来。”我们一起睡。
仪瑄“恩”了声,脱掉外衣,掀开被子躺在床的里侧。
她睡觉安稳,不会乱动压到他。
赵臻左肩受伤了没办法抱她,她自觉的缠上来,手抱紧男人的胳膊,脸凑过去,高兴的不得了。
赵臻亲亲她的发顶。
“仪瑄,这段日子委屈你了。”
他的嗓音有点儿哑,透着自责。
在牢里的时候,廖华告诉他陛下每天都会派人接仪瑄进宫。他愤怒,却什么都改变不了。
他保护不了她。
只能在这昏暗的牢狱里煎熬,日复一日,无望的等待着魏襄的救援。
他第一次觉得自己这么无能。
哪怕是深陷敌营受尽折辱,都没有那段日子更让他绝望。
他害怕她被欺负。
他害怕她无助时叫他的名字,得不到回应。
还有一点是让他深深恐惧的。
他怕仪瑄对赵晏动心。
年少时,他曾一度认为芷罗是爱赵晏的,他们看起来确实般配。
宫里所有的人都是这样想。
神仙眷侣。
他每次听人说起这个,都会愠怒的走掉,其实心里嫉妒的发狂。
凭什么站在芷罗身边的不是他?
然而有一天,魏襄告诉他,芷罗拒绝了赵晏的求亲。
那天他高兴的不得了,跟手下将士开怀畅饮,喝得醉醺醺,脑子里满满的都是她。
她是他的心魔,他的朱砂痣他的白月光。
如今她是他的妻。
他不许任何人染指,他只能是属于他一个人的。
赵臻把脑袋埋到仪瑄的脖颈处,声音有点儿闷:“仪瑄,你告诉我,你有没有一点点,喜欢他?”
他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