豫王和豫王妃陪女儿在家中过完年,三月初刚有些春意,二位便又走了。独留元福一个人在家中,好生寂寞。
自从搬来江南,元福就常感寂寞。陪伴她的只有成堆的下人以及一只叫草莓的猫。草莓性子又高冷,不喜欢被她抱,常常一出走就是大半日。
元福觉得自己窝在家中都快发霉了。
清明这天,一大早元福就悄悄从王府溜出去,作一身男子打扮,轻袍缓带玉冠束发。她今年只十三岁,长得有些矮,眉目间透着青涩,小尖脸,鼻子挺翘,皮肤白,圆圆的杏眼,眼角微微向上勾着。
只是还没长开,站在人群中不怎么打眼。
当元福对“漂亮”有了意识之后,便不得不承认自家的优越血统——她娘自是不用说,颜值非常能打,即便过了三十岁看起来还如少女一般,走在路上频频引人回头的那种。她爹嘛,算不上俊美,但是有棱有角非常男人的那种好看。至于她的两个哥哥,赵元猗略粗犷,赵元泓偏清秀,元福从小就听各路小姐妹赞叹两个哥哥的美色。
跟他们比起来,元福觉得自己长得真是差劲。
脸颊上的婴儿肥圆嘟嘟,眼睛虽大,却没有娘那样的娇媚,勉强跟可爱搭得上边吧。
元福换完男装后对着镜子照照,她的胸前没什么弧度,扮成男孩子应该也没什么人认得出来。她讨厌自己到哪儿都有一堆护卫跟着,像苍蝇一样甩都甩不掉,所以想一个人溜出去。但又怕自己一个女孩子到外面去不安全,所以打扮成男孩子的模样。
元福带了点儿银子就出门了。
她家靠近西湖,是西湖边上最大的一座宅子。因为天色还早,西湖边没什么人,只有几个闲散的书生。元福漫无目的的逛着,手背在身后,煞有介事。
路过那群书生的时候,听见他们说话:
“陆兄快点,你若接不下去可就算输了。”
“输了的人可是要帮大家写文章的!”
“……”
元福忍不住好奇的向那群人望,怀疑他们是杭州府学的学生。那被催促的书生手拿一把折扇,慢悠悠的转过身来,刚巧和元福的目光对上。
那书生面露欣喜,当即道:“双鬓隔香红,玉钗头上风。”
其余人纷纷向元福看来,大笑:“陆兄错了,这分明是个小兄弟,你怎说人家是女孩子?”
那书生摇摇扇子,走下亭子到元福面前来,唇角一勾笑若丽花:“姑娘好。”
那书生桃花眼,薄唇,笑起来眼中如有波澜荡漾,颇有几分轻佻。
元福这才明白这书生刚刚的两句诗是在说她。
元福当即有些恼怒,一是因为这书生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轻薄她,二是自己刚穿着男装出来溜达,就被这书生看穿。
好煞风景的人!
就算长得再好看,也是个败类!
元福磨了磨牙,睁大眼恼怒的瞪着对方,“哼”了一声,回击:“谁是姑娘!”
这一出身,她是小姑娘的身份就瞒不住了。
元福的嗓音软软糯糯,跟男人差别大了,一听就听得出来。
亭中的几位书生称奇:“还真是个小姑娘!罢了,这回就算陆兄过了吧。”
那书生笑笑,“姑娘生的这般好看,为何要作男子打扮,平白浪费了自己的美貌。不过,”他挑了挑眉,“这样也是个俊俏小子。”
元福的脸瞬间通红。
他竟然、竟然敢这样轻薄她!
不可饶恕!
小姑娘抬起手,咬牙一巴掌甩在书生的脸上。
丝毫没留手,用尽力气,打的她手都有些麻。
那书生始料未及,整个脑袋偏过去,脸颊火辣辣的疼,整个人还没回过神来,神情呆滞。
元福突然有些害怕了。
她今天是一个人出来的,他们人多势众,要抓她是轻而易举的事儿。不行,此地不宜久留,她得逃!
元福乘着那书生发懵的功夫,一溜烟蹿出去,很快就不见了。
陆昭看着小姑娘离开的方向,微微抿了抿唇,抬手搭上自己的左脸颊,倒吸一口凉气。
这是谁家的小姑娘呀,这么烈。
*
之后几天元福都躲在家里没敢出去。
街上有人拿着画像找她,据婢女小星说,那画像画的很真,虽然画像上的人是男子打扮,但小星一眼就认出这人是她。
元福认定了这是那天她打的那个书生要找她算账。
元福虽然不觉得那群书生有本事跟豫王府作对,但毕竟是她先出手打人,有点儿理亏,而且她也不想让爹娘哥哥知道她做了这么荒唐的事。
能避就避吧。
幸好外面见过元福脸的人不多,王府的下人又不敢透露,所以那些书生查了几天无果就消停了,没再坚持。
元福觉得留在杭州万一跟这群人碰上不好,现在爹娘又不在家,不如去京城找哥哥。于是立刻打点行装,朝京城出发。
*
这日傍晚下起雨,元福就近选择了一家客栈住下。在上京途中为了不暴露自己的身份,护卫都是穿着便服守在客栈的各个角落,并不会大张旗鼓的守在门口。元福吃晚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