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方别按时来到了冈山雄二的办公室。 “方记者!”冈山雄二冲他招了招手。 “冈山领事。”方别坐了下来,冈山雄二正喝着茶,似乎在处理什么文件。 “方记者。”冈山雄二看向方别的眼神带着一点欣赏,他笑着说道,“你上次发表的文章我看了,写得非常好!我很满意!” “冈山领事过誉了,我不过是写出了我的真实感受,这是我应该做的。”方别谦虚地说道。 冈山雄二摇了摇头:“方记者太谦虚了,文章是好文章,不过……还是有不少民众被某些报社的无良言论迷惑,不能理解我们的善意。” 方别配合地显露出一丝怒容,赞同道:“这几天我也看了一些报纸,确实是一派胡言,歪曲了报道的本意!” 冈山雄二轻哼了一声,露出了轻蔑的神色。 “方记者,你是报社圈子里的人,平日里关注其他报社消息的时候也多,打探消息更容易也更准确。 我希望你能帮我打探一下,然后给我一个名单,名单中写上你认为有反日倾向的记者和编辑的名字。 你明白我的意思吗,方记者?” 冈山雄二的手把玩着文件旁边的钢笔,眼睛却直直地看着方别,等待着他的回答。 方别一惊,写文章也就罢了,不过冈山怎会想到让他做这事?他的耳目还不够多么,有必要用到自己这样的一个小人物? 方别脑子快速地转动着,连忙用一种惊讶带着激动地口吻回答到:“冈山领事,谢谢您对我的信任! 我不能保证完全完成任务,但凡是我知道的,能打探到的,一定列入名单!” “好,方记者,在我看来,你前途无量啊……”听到方别肯定的声音,冈山雄二“哈哈”一笑,似乎很满意。 方别带着一身冷汗,踩着瑟瑟地冷风回到了家中。 一夜辗转反侧,方别总觉得事情似乎有点不对劲,第二天他便去找到了刘先生,商量如何是好。 刘先生背着手,在密室来回踱步,方别站在一旁,沉默着,也在思索着。 “方别,发表爱国社论的人,有一部分是我党和国民党潜伏在报社的地下工作者,如果你交了真实名单,势必对抗日力量造成巨大损失。” 说到这里,刘先生沉吟少许,才继续说到:“可是,你不交名单,或者交一份虚假额名单,可能会永远失去进入日军核心部门的机会。要知道,冈山雄二让你拟这份名单,也算是初步建立信任前的考验吧,这次机会,可以说很难得。” 刘先生见方别依旧没有说话,轻叹了一声:“革命总是伴随着牺牲,用牺牲换来的东西是否有更高的价值?方别,你来做决定吧。” 方别的身体似乎微颤了一下,迎上刘先生坚决的神色,他在怀中摸索了少顷,却什么也没有摸索出来。 随后,他盯着映在地上的影子看了良久,待抬起头来,已然有了抉择。 “交一份只有国民党地下分子的名单。” 方别强压下内心的不安愧疚,他知道,这个方案已经是最优解了。 刘先生抽了抽嘴角,拍了拍方别的肩:“…好吧,我会向上级索要这份名单,并提前给名单上的同志发出警告。” 随着刘先生的离开,只留下了方别和无尽的沉默。 ……… “诶,你听说了吗?皇军在其他报社抓了好多人哦,吓死人哦。”一个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女记者正和周围的同事议论纷纷, “嘿,那些人啊,真的吃了熊心豹子胆,敢去散布一些反和平的言论,这不活该吗哈哈哈。” 东荣通讯社内尽是幸灾乐祸之景象。 方别处理着手上的文稿,没有抬头,静静的听着,心里卷起了波涛骇浪,顿时后背冷汗直流,连身体也变得僵硬。 尽管事先警告,但还是导致了不少同志被捕。想到小鬼子折磨人的手段,方别的心一阵绞痛,他不敢想象这些同志的结局。 直解沙场为国死,何须马革裹尸还。 随着耳边脚步声响起,方别迅速调整了状态,隐藏了情绪,强撑着脸微笑着,抬头却是东荣通讯社社长汪维涛。 这个其貌不扬的老头子为了荣华富贵,多次做虚假新闻,抹黑抗日英雄,美化小日本的暴行,挨千刀的狗腿子,方别心里怒骂道。 “哦,小方啊,冈山领事让你晚上去他那一趟。听说你是这次清剿行动的大功臣啊。领事先生很是开心,前途无量啊小方。”看着眼前的老头带着点皮笑肉不笑的感觉,方别简单敷衍了两句就找了个借口离开了报社。 方别四顾茫然,只能回到居所,闷头就睡。来不及悲伤,来不及迷茫,他要像一颗钉子,打入敌人的心脏。 那年,方别二十二岁。 ……… “方君,我要感谢你为中日和平所做出的贡献!来,干杯!” 冈山雄二很欣赏方别的才干,在大使馆大摆晚宴。作为一个中国人,能享受到一位日本领事这样的优待,在整个上海也是不多见的,也只有青红帮的某些大人物才有这样的优待。 方别陪笑着举起红酒杯刚想敬冈山,一位少女却突然走了进来。 少女年纪甚轻,宽大华丽的和服也掩不住苗条体态,雪白双颊格外可爱,眉眼却是出奇的俊俏,不止倭人中绝无仅有,便是放之华夏,也是出色的美人。 方别在日本留学两年,见过不少美人,但眼前这女子胜过那些庸脂俗粉太多太多,心智坚定的他也不免恍惚了一下。 一旁的冈山雄二站了起来,微笑的介绍道:“向你介绍一下,这是我的女儿小爱。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