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光投向容静丞,开始表演不作会死:“江老师喝了——嗝,到你了。”
“哦?”容静丞笑容可掬,“你要我喝酒吗?”
“废话!”周沅一巴掌拍在桌上,气势汹汹地说,“我诗都背了,江老师也喝了,你还想不喝!”
“是么。”容静丞笑着,修长的手指搭上瓶身,语气慢悠悠的,“要我喝酒啊……”
其他人都不禁打了个寒颤,他们本以为周沅会点到即止,哪知道这小子是真的喝昏了头,居然胆大包天到去逼容静丞喝酒。哪怕没有多少同学情谊,他们在这一刻也担心起那只酒瓶会不会在下一秒砸到周沅的头上。
可被关心的对象还在嚣张地拍桌子:“少废话,赶紧喝!”
容静丞拿起酒瓶,所有人的心都提了起来,但没有人敢出声。
一只骨节分明白皙修长的手伸来,将酒瓶拿过去。江藻瞥他一眼,说:“别逗他。”
店内的气氛一下子变了,紧张感荡然无存,好像刚刚的一切都只是错觉。
容静丞抗议:“我哪有逗他,我这不是准备听他的喝酒嘛。”
“这就叫逗。”江藻不理会他的委屈,说完转向周沅,“他酒精过敏,不能喝。”
对刚才的一切浑然不知的周沅此刻叫出来:“啊?又过敏?!小龙虾过敏,现在又酒精过敏,你过敏的东西也太多了吧?”
“我比较脆弱嘛。”容静丞大言不惭地说着,看向江藻,“我的酒就由小藻替我喝吧。”
不用他说,江藻已经很自觉地把又一杯酒喝完了,向周沅展示了下空杯,随后挥挥手:“行了吧?”
周沅看着瓶里剩下的酒还想说点什么,被终于良心发现的宋妗彤任好等人捂着嘴揪了回来,刚刚是运气好,再加江老师护了把犊子,要是再来一次,谁也保证不了后果是什么,当然,他自己找死无所谓,关键是别连累他们。
容静丞笑着给江藻又倒了一杯酒递过去:“小藻喝酒的样子好帅,再来一杯?”
江藻接过杯子在手上把玩着:“这种酒可灌不醉我。”
容静丞完全没有阴谋被拆穿的心虚,笑得很自然,他问:“那么需要换酒吗?”
江藻扫了一眼店内,拒绝:“不了,晚上也许还有事。”
“哦?”容静丞的视线跟着他往人群里扫。
江藻从摇摇晃晃晃出了门的方寒身上收回目光,低头喝酒:“视情况而定,也许要临时家访。”
*
店外有个公共水龙头,代楚弯着腰洗完手,转身时看到站在她身后的方寒,天黑了,周围很暗
,远处的光不足以照亮对方的样子,代楚只能依稀看到他因为醉意泛红的脸。
代楚从随身的小包里拿出纸巾,一边擦手一边说:“你要洗手吗?让你。”
她从对方身边经过时,方寒叫住她,她停步。
方寒的声音从背后传来:“代楚,我有时候真的搞不懂你,你妈妈那样对你,你居然不恨她。”
代楚慢慢转过身,距离近了,她倒是能看清同桌的脸了,还是一如既往的倨傲,只是或许是受到酒精的影响,终究泄露出一丝隐藏已久的不甘。
她没说话。
方寒似乎也不需要她说话,径自说了下去:“你遭遇的那些痛苦都是因为她,结果你对她就没有一点怨言?”
“这太可笑了!”方寒捏紧双手,声音也不受控制地提高,“像这样的人,真的配做父母,配得到子女的原谅吗?!”
代楚神情未变,她看着对方,问:“你想说什么?”
“代楚!”方寒往前一步,身子晃了晃,看得出他喝了不少酒,也许只有在这个时候,他才能泄露出心底真正的情绪。
他咬着牙,不甘地质问:“我爸出轨,你妈当情妇,他们都是人渣,怨恨他们有什么错!可你为什么不恨啊?你为什么不像我一样怨恨他们?我们都是受害者,你应该像我一样的!”
代楚静静地看着他如发泄一般低声嘶吼着,什么也没说。
得不到回应,方寒紧握着的双手慢慢松开,他的声音嘶哑、疲惫:“可你不恨。呵,我妈也不恨,你们谁都不恨,只有我恨,只有我像个笑话一样,孤立无援地恨着他们……哈哈,这太可笑了,太可笑了……”
方寒弯下腰,他捂着脸,从指缝里泄出的声音像在笑,又像充满不甘的哭泣。代楚低头,她的同桌是很高大的,但此刻他弯着腰的姿态却显得无比脆弱,像个受尽委屈的孩子,只能以此宣泄自己的不满与不甘。
“方寒。”
代楚抿了下嘴唇,开口,语气冷酷:“你在装什么可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