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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妞含着泪,却笑着凝视杨氏。
“福晋当年与我额娘,也算是姐妹一般相处。福晋知道我额娘的手有多巧,她用心绣出来的花样儿,便是福晋都绣不出来的……”
杨氏叹口气,“这倒是的。”
五妞霍地抬高下巴,“所以就算以福晋今时今日的地位,便是有了进贡的最好的料子、彩线、针线妇人,却都再做不出来我那个丢了的兜肚。”
“所以,不是我不给福晋面子,我今儿是非要找着我原来那个兜肚不可!——我就要我原来那个兜肚,旁的,便是给我金山银山来换,我也不要!”
杨氏抬眸与玉蕤对了个眼神。
两人心下都明白,五妞今儿这是铁了心地故意要闹一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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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哟,今儿怎么‘天然图画’里头这么热闹啊?”
大门外,忻嫔含笑走下摆渡所用的如意小舟来。
玉蕤不由得抬眸望过去,“……忻主子来得不但早,更是来得巧。”
因这会子皇后、纯贵妃都不在。后宫一切诸事便以婉兮为首,故此留宫的嫔妃们便每日早晚都要来给婉兮请安。
忻嫔表面对婉兮自是一向的恭敬和殷勤,故此每天早晚的请安,她必定都是早早就到的。
可是早是一回事,巧却是另一回事了。
忻嫔自然听出了玉蕤语中的讽刺,不由得笑道,“玉蕤姑娘可真会说话,倒叫我都忍不住猜猜——我究竟是怎么巧了?难道说,是你们宫里出了什么好玩儿的事儿?”
忻嫔说着便上前含笑扯住玉蕤的手,“那玉蕤姑娘便赶紧与我说说,究竟是什么好玩儿的?”
杨氏和五妞也都赶紧请安,忻嫔便又笑眯眯亲自搀起杨氏,“福晋万勿多礼。我一向当令姐姐是救命恩人和亲姐姐,那福晋便也如我的母亲一般呢。”
便是玉蕤,这一刻都忍不住恨恨扭过头去。
杨氏倒是微笑,“忻主子当真折杀奴才了。奴才不过是内管领之妻,乃是皇家的家奴仆妇而已;忻主子的母亲,可是太子太保、总督之妻,是诰命一品夫人呢,怎能与奴才做比了去?”
忻嫔讪讪地乐,这话听着没错,却叫她心底反倒听出了嘲讽。
一个家奴仆妇的闺女,如今是妃位之首;而她额娘那诰命一品夫人的女儿,却只是嫔位。
当真是乱了尊卑!
忻嫔面上却只是淡淡一笑,“福晋万勿谦辞。我这话是从令姐姐这儿论的,我只记着令姐姐对我的好,其它的只管另外论罢了。”
杨氏便也淡淡含笑道,“忻主子既是来给令主子请安,这便请殿内坐吧。两位姑娘自然忙她们的差事去,奴才伺候忻主子进殿便罢。”
忻嫔却柳眉微微一扬,“不急。我瞧着我今儿又是第一个来的,来得还是过于早了些。”
“虽说早来些是我应该的,可是总归怕是打扰了令姐姐去。我还是先不忙着进殿,就在这儿站着吧。反正我也在令姐姐宫里住过几个月,宫里的人我都熟,这便听着玉蕤姑娘和五姑娘说说话,也是热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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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着身份,杨氏也不好多说什么。
后殿的门帘一挑,婉兮亲自迈出门来,含笑道,“忻嫔若想说话儿,自然该进来与我说;何苦站在这风里,听她们说去?”
“还是说,忻嫔来我岛上,不是来听我说话,反倒是来听女子们说话了?”
忻嫔这才面上尴尬一红,忙上前行礼,“小妹请姐姐大安。”
婉兮向旁半退了一步,侧开身,“忻嫔请进内吧。”
婉兮已然亲自来迎,忻嫔便不好再坚持。她只得侧眸瞟向五妞一眼。
五妞这便上前一把抱住婉兮的手臂,又是嚷嚷起来,“主子替奴才做主啊!”
婉兮这便站定,盯住五妞看了几眼,目光又向忻嫔掠过去。
忻嫔这便也一脸的关切,“认识五姐姐这些年,倒头一回瞧见五姐姐急成这样儿。五姐姐一向是最懂宫里规矩的人,这回急成这样,必定是丢了极其要紧的物件儿。”
“令姐姐,小妹倒要帮五姐姐求一个情:令姐姐千万别责怪五姐姐。宫里的女子也是人,谁失了要紧的物件儿能不着急呢?令姐姐说是不是?”
婉兮淡淡垂下眼帘来,“五妞,依着你说,你今儿究竟要怎么着,才肯满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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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着话,嫔妃们已经陆续来到。
语琴和婉嫔都赶紧走到婉兮身边儿,用目光询问。
五妞见人越来越多,她自越发欢喜。
“……奴才方才已经回明了福晋:终归奴才就要原来的那件儿,便自然非要找见,才能完事儿。”
婉兮缓缓抬起眸子来,目光中淡淡现出一丝苍茫。
“兜肚……女子的兜肚,果然古往今来都是这后宫里惹事的祸端!”
语琴便也会意,朝五妞冷笑一声,“我倒记着永寿宫里,从前有个女子叫玉烟的。因不守规矩,用她的兜肚做下了坏事,终究连命都没了!”
五妞如何听不懂语琴话中的警告,她却不知收敛,反倒更是冷冷一笑,“多谢庆主子的提点。玉烟的事儿,奴才自然也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