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关皇子,这便说吧。”
婉兮深吸一口气,“回皇太后,伺候小十四种痘的太医、太监们都曾奏报,小十四种痘初时,一切尚好,未曾发现半点异常;是在种下痘去第七日夜晚,小十四身上开始出现脓疱时,情势才急转直下的。”
皇太后叹了口气,“小十四出事之后,太医院连同宫殿监,将三份底档一同报给皇帝、皇后和我。我也亲自翻看了,故此这些细节,我倒早已知晓的。”
婉兮轻轻垂眸,“情势怎么会突然急转直下的?不该是那痘种有事,也不该是太医、太监们不尽心尽力——毕竟,这些都是皇上亲自盯着做好的预备。”
“妾身也曾询问了太医们,太医都说,怕是小十四身子里头原有些什么毒气,借着痘种的毒气一起发作开。只是那孩子身子里原有的毒气倒是微弱,故此初期那几天倒不妨事;而到种下痘七八日间该出脓疱的时候儿,痘毒才最是尽数发作开,这才勾得小鹿儿身子里原有的毒气一并发作……”
那拉氏听了便是冷笑,“小鹿儿终究是你生出来的皇子,又一向只在你宫里养育,后来也是到的庆妃的宫里……便是那孩子原有什么毒气,也都是你与庆妃照顾不周!你自己以死谢罪就是了,又怎么反倒来攀挂着我?!”
“况且小十四是三月初八薨的,那会子便是我这个正宫皇后也不能擅入五福堂去,且我本人都在宫里操持永瑢、和嘉的婚事;再往前推算,小十四是二月二十七前后就进了五福堂开始供神的,我那会子根本是随着皇上谒陵途中,还没回京!这些又究竟哪里与我有关了?”
那拉氏说这些话,婉兮当真是半点都不意外。
婉兮这会子已是能平心静气地抬眸盯住那拉氏的细眼。
“只是妾身却听说,二月十九清明节那日,主子娘娘去看望过纯贵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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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拉氏一眯眼,“我去看望过纯贵妃,怎么了?令贵妃,你虽然此时也是贵妃,可是纯贵妃才是后宫第二人;我陪着皇上出门谒东陵,二月十八才回园子来,二月二十就又要走,我难道不应该在中间儿的二月十九这一天,去看看她?”
婉兮点头,“没错,纯贵妃病重,从去年九月十三就因‘肝郁耗血’而吐了血。主子娘娘是该去看看。”
皇太后听得皱了皱眉,“令贵妃,你究竟想说什么?”
婉兮在皇太后面前跪倒,“回皇太后,纯贵妃生的是肝病,且已经到了吐血的地步;妾身从前倒是听说,肝病是有可能过给人的。”
“二月十九,皇后亲去探望纯贵妃;二月二十皇后便到妾身的岛上,与小十四脸儿贴着脸儿地告别……若肝病当真是能过给人的,那般的亲昵之下,小十四难道没有被染上的风险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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婉兮的音量不高,也没有太多的悲愤,只是这样平心静气地娓娓道来。
可是这一番话落地儿,还是叫殿内倏然一静。
所有人都惊愕得睁大了眼,面面相觑。
皇太后的烟都停了,老太太眯起眼来盯住那拉氏。
“肝病能过给人去的话儿,我倒是也听说过的。只是肝病不能一概而论,有些能过给人,有些未必就能过给人。”
皇太后说得极慢,眼珠儿却是始终盯在那拉氏脸上。
“……不过既然纯贵妃去年九月就已经吐血了,那便是说她的肝病已是十分沉重。这样沉重的肝病,论理儿,倒的确是有能过给人的风险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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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拉氏一惊,急忙已是撩袍跪倒。
皇太后将烟袋撂在一旁,缓缓道,“皇后,你也是四十多岁的人了,肝病能过给人去的事儿,不至于没听说过;你又是正宫**,是皇子们的嫡母,你便更该知道,既然第二天就要去带皇子给痘神娘娘行礼,你当日去看望纯贵妃,怎么就不能小心一点儿?!”
那拉氏惊得面上已是一片惨白,却是抬眸怒视婉兮,“可是即便说肝病可能过给人去,可是你也听见皇太后怎么说了——肝病有的能过给人,有的却未必能过给人去!你瞧我,我这会子何尝不是好好儿的!”
“再说还有四公主呢!还有纯贵妃位下的那么多女子、太监呢!你何曾听说他们也染了病了?”
“况且那日,我又不是自己一个人去的。若要染上病气,与我同去的人愉妃怎么也没听说病倒了啊?”
皇太后闻声也是一眯眼,“你说,愉妃与你一同去的?”
那拉氏忙转回身来,“……回皇额娘,实则不是媳妇自己要去看望纯贵妃。是,是愉妃非要拉着媳妇去的!”
“愉妃说,潜邸里的老人儿就剩下我们四个了,我们都是四十多岁的人了,也许都是来日无多,这便更应该彼此照应着……况纯贵妃病重,媳妇也是十八那日才回京,二十日又要走了,便只有中间儿这么一天,便也一时急,这便去了,忘了多想一层去。”
“大人便是没事儿,可是小十四却是个才两岁多大的孩子!且又要种痘,如何与你们的身子骨儿相比去?”皇太后陡然一声,惊得那拉氏不敢再言语。
皇太后垂下头去,缓缓问道,“你是说,这一切都是愉妃的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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