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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晚,皇帝带着婉兮和舒妃回到圆明园。
皇帝赐婉兮与舒妃一同作陪用膳,婉兮却告退。她惦着纯贵妃,知道她今儿去永瑢府邸,纯贵妃必定等着听她讲说呢。
舒妃起身行礼恭送,一直送到门外。
门外廊下,舒妃见左右无人,不由得叫住婉兮。
“令贵妃,你就这么大方,放心将我一个人儿留在皇上这儿?你难道不担心,我待会子陪皇上用酒膳,这便用了法子,让皇上今晚留下我去?”
婉兮淡淡一笑,俏皮轻哂,“你若有本事,那就随你的便了。我明儿一早就等着消息,看你今晚儿是不是当真留下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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婉兮这样的沉静,倒叫舒妃颊边泛起红晕来。
舒妃扭过头去,啐了一声儿,“呸!我才不给你看笑话儿。拉倒,我也不跟你玩儿了。”
斜阳流转,余晖微红,落在人面上,便如涂了一层胭脂去。
看着这样儿的舒妃,婉兮倒是忍不住微笑,“……其实,我倒有些想念当年的那副嘎拉哈。”
从前年少,想与舒妃一起玩儿的时候儿,舒妃却不待见;如今年岁大了,这人情世故许多都能看得通透了,舒妃终于肯来与她玩儿的时候儿——却一回头,都已经蹉跎过去这么多年了。
舒妃心头也略有惆怅,这便轻轻叹了口气,“算了吧。嘎拉哈自然好得,吩咐膳房给留着就是了;再不济,拿半吊铜钱儿叫听差苏拉到外头去给买呗,自有现成儿的。”
“只是咱们都老了。这会子便是手上还有嘎拉哈呢,当真还好意思玩儿起来么?”
婉兮含笑凝视舒妃,却没说话。
舒妃面上有些尴尬,转开头去,“你做什么要这样看着我?怎么,又自以为掐着我什么七寸去了?”
婉兮含笑轻轻摇头,“你现在的七寸,都是我给你安上的——就是永瑆啊。”
“既是我给你安上的,那我自然一捏一个准儿。”
舒妃便更有些挂不住,轻咳一声儿,“不是急着去看纯贵妃么,怎么还不走?”
婉兮便也笑了,伸手来轻轻握住舒妃的手,“嘎拉哈没了便没了,这二十年过了便过了。都不要紧;要紧的是,咱们两人都疼爱永瑆;都愿意尽一个母亲的心,护着永瑆。”
舒妃终于克制住了面上的红晕,轻轻抬眸盯住婉兮,那一双眼黑白分明,异常坚定。
“你和我都是曾经失去过皇子的人了,你和我便都更明白这宫里如今的争斗,已然都是围绕着孩子们了。这会子我必须护住永瑆,不能再叫永瑆遭遇不测;只要你帮我,我也必定不负你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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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洲清晏”与“天地一家春”可真近,就是左右挨着,仿佛又是永寿宫与养心殿的模样儿了。
婉兮便也不要轿子,就自己携着玉蝉的手,一步一步走回去。
玉蕤早在门外等着,玉蝉上前给玉蕤见过礼,便也退开一旁。由玉蕤来扶着婉兮往回走。
玉蕤轻声禀报,“……皇后搬到‘长春仙馆’后,果然住不安稳。这便主动说又要去行躬桑礼,三日前就斋戒去了,今儿回先蚕坛行礼去了。”
三月十九日,那拉氏开始斋戒;三月二十一日行礼,故此和婉公主的奠礼、永瑢府邸的驾临,她都没能随着皇上一同去,而是一个人儿留在了北海的先蚕坛。
婉兮便也点点头,“亲蚕与躬桑分开,便是说今年,桑叶生得又比往年迟了。”
虽说三月春归,万物复苏,可是这生机的复生却也总分早晚。这个三月,皇室颇多生离死别之事,怕是那桑叶也感知到了这股子悲伤的气息,故此便也又比往年迟到了吧?
玉蕤悄然看婉兮一眼,“……我方才瞧见,姐仿佛与舒妃说了许久的话。今儿姐与舒妃这一路同行,她并未为难姐去吧?”
究竟这会子婉兮怀着孩子,胎气还没稳当,若舒妃还跟从前似的怀着坏心眼儿,那婉兮这一路上便当真是有些风险的。玉蕤颇有些不放心。
婉兮含笑点点头,“有时候儿我就觉着皇上给后宫的封号,真是好。便如舒妃,这个‘舒’字,总叫我想到‘舒一口气儿’去。”
玉蕤何等心思剔透,便也懂了,吹书轻轻含笑,“舒,缓慢也。舒妃身为叶赫部的部长后裔,身份高贵,年少的时候儿自然心高气傲;又因曾有皇太后扶着,这便一向不将姐你放在眼里。”
“可是幸好,二十年走过来,斗也斗过了,生生死死都见过了,终于肯与姐放下芥蒂,携手在一处。故此啊,虽说这一口气儿舒的的确有些慢,用了长长的二十年;不过好歹,终于是来了。”
婉兮也轻轻叹了一口气,“你说的是。后宫的战火此时又已点燃,多一个盟友,便少一个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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婉兮太明白,凭着她在宫里,母家帮衬不上任何;便是有皇上护着,可是以去年和今年这两个失去的孩子而论,皇上也总有顾及不上的时候儿。
若要保护自己和孩子,她必定不可单打独斗。
而此时,与她情同姐妹的,都是语琴、婉嫔这样的汉女;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