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远才好;那我就觉着他还在我身边儿,说不定夜半梦回,一睁眼还能看见他。”
“是我想得太狭隘……他还是个孩子啊,若耽搁在人间,不肯早早离去;那又如何能早早重入轮回了去?”
婉兮伸臂,将语琴拥入怀里。
“姐姐不要再病了。小鹿儿已经走了,姐姐再不好起来,那我就也跟着醒不过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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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月十一日,皇贵妃苏婉柔的册封礼略带些匆忙地举行了。
苏婉柔是乾隆朝第一位生逢册封礼的皇贵妃,因诏封到册封礼之间预备的日子实在太短,一应物品虽说还不周全,但是好歹标志着正式身份的金册、金宝,还是紧着赶造出来了。
皇贵妃金宝,制与婉兮的贵妃金宝几乎相同,都是金宝,蹲龙钮。平台,方四寸,厚一寸二分,玉箸文。
金册也与贵妃的同为十页,唯一的不同,是皇贵妃的金册用八成金,贵妃的金册是七成金。
皇贵妃苏婉柔已经无法下地跪拜行礼,故此一应册封礼的仪轨,全都从简。苏婉柔在婉兮和皇后那拉氏的陪同之下,在炕上勉强接了金册、金宝。
皇后为上位,便是陪同一起行礼,却也不能亲自出力;故此都是婉兮来代替皇贵妃,将金册、金宝、圣旨摆放好的。
那拉氏冷眼旁观整场册封礼,心下最是五味杂陈。
身为正宫皇后,才是最忌讳身边出现活的皇贵妃的;虽说这会子皇贵妃苏婉柔已然病重,皇上的赐封已然是有了冲喜的味道,可是谁都没想到苏婉柔当真顽强,生生是活过了这二十天去,愣是活着赶上了册封礼。
有这股子顽强的劲儿,那拉氏真是担心,说不定这一欢喜之下,苏婉柔当真活过来了、病好了。那这个活的皇贵妃,便正正经经就在她身畔了。
虽说这会子苏婉柔的两个皇子都已经不可能再继承大位去,可是便瞧着这么个皇贵妃在身畔,也是膈应不是?
——大清祖制,册封活的皇贵妃,便为“副后”之选;隐隐然便是指责中宫有所失德,随时可能由皇贵妃替换。
这样儿的寓意,哪个当正宫皇后的,能不烦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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册封礼已毕,一众后宫嫔妃、皇子和公主们,都分批上前行礼。只是苏婉柔躺在病榻上不便惊动,都是那拉氏升座,替皇贵妃受的礼。
行礼已罢,那拉氏先行回宫。婉兮走过来轻声嘱咐和嘉公主,“不管怎么着,今儿都是你额娘的好日子。你额娘顾不上的礼数,你好歹给周全着些。”
婉兮向皇后那边努了努嘴,“去送送主子娘娘吧。她从这边儿回‘长春仙馆’去,你好歹陪陪。”
皇贵妃如今病重卧榻;永璋和永瑢又都是成年皇子,不便在内廷里随意走动,这便唯有四公主能担此任。四公主便点头,随后跟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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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为皇后,出入自然都要从正门;便是皇贵妃的后院里,另外有偏门,她也是不走的。
这便不能不经过婉兮所住的后殿去。那从前正是那拉氏自己的寝宫,她从那穿堂而过,便不由得心头又是火起。
不愿意多留半点,迈开大步急匆匆就往外走。出了“泉石自娱”,依旧恶气未出。
“好嘛,这会子的‘天地一家春’里,不但有妾室忝居主殿,更封个活的皇贵妃出来!皇上这真是越活越回去了,叫这后宫里哪里还有半点规矩了?!”
塔娜和德格都知道主子心下不痛快,这便都小心顺着说话,“皇贵妃的病情已是明摆着,什么人吐了半年的血了,还能活得长远去?四公主和六阿哥紧赶慢赶着在三天里都完成婚礼,还是不能叫皇贵妃的身子好起来;皇上便也唯有以进封位分来冲喜了。”
“这不过是非常之举,主子倒当真不必计较。这样的冲喜,与当年给慧贤、哲悯、淑嘉三位皇贵妃的追封,也没什么不同去了。”
那拉氏一声冷笑,“可她倒是死啊,她怎么还不死啊?”
“我是真真儿的没想明白,这苏婉柔不是江南汉女么,她名字里不是有个‘柔’字么,可是她的心气儿怎么反倒比前头那三个人都更顽强!这口气就是迟迟不肯咽,倒是活生生完成了册封礼去!”
“天知道她究竟还死不死了,又究竟要熬到什么时候儿,才肯死!”
这正殿明间儿的穿堂,都有数道门前后衔接着;明间穿堂墙上开的门,更是悬垂了厚重的门帘。
那拉氏走得急,全然不知道隔着一道门帘后面,和嘉公主已是赶了上来。
仅隔一道门帘,那拉氏那句恨恨的话语,全都传进了和嘉公主的耳朵里去。
和嘉公主当场愣住,身子一个摇晃,踩着高高旗鞋的脚,险些崴了。
和嘉公主身畔的使女清芬急忙扶住,想要出声提醒,却被和嘉捂住了嘴。
那条穿堂走廊里,阳光繁盛,窗外花影婆娑,可是和嘉公主的眼底却满是破碎,星星点点,泪光裹着恨意漫漫浮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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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帘那面,那拉氏终于走远了。
和嘉公主这才松了手,放开了清芬。
清芬也是从内务府陪嫁给和嘉公主去的,从前也都是皇贵妃宫里的人。故此方才听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