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愣着望婉兮,“姐……?”
婉兮也红了脸,咳嗽两声儿道,“镜子!我得照照,别带着一脸戾气进去再给皇上添堵。这是后宫女人之间的事儿,别随便连累了皇上去。”
玉蕤便笑了,赶紧吩咐翠鬟去取镜子。
婉兮立在宫门口赶紧照着自己,略微整理了下儿。却还没忘嘱咐玉蕤,“今晚上阿哥所里怕也得热闹。你待会儿派个人去瞧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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婉兮回了寝殿,在外头换下了大衣裳,又将身上带的寒气都散尽了,这才进暖阁去。
皇帝正抱着小十五坐在地上玩儿呢。
暖阁地下也是通火气的,这地面就像个地炕一样儿,还比炕上地方儿大。地上铺着羊毛氆氇的地毡,正适合小孩儿玩儿。
婉兮一瞧,小十五躺在地上,小腿儿是绑着呢,可是胳膊却叫皇帝给放开了,这会子正小手抓挠,乐得小脸通红。
婉兮便笑,“爷怎么不把他绑上?”
满人的小孩儿上悠车,怕翻扣过来,故此都用布带固定在悠车上;且民间的说法儿,觉着小孩儿胳膊腿都软,用布带绑上些,能长得直溜儿,不会将来罗圈腿之类的。
皇帝便笑,“我没动他小腿儿,胳膊没事儿。”皇帝说着将自己手臂伸直了给婉兮看,“你看这世上哪有胳膊笔直,跟一根棍儿似的?这不都有些弯曲么?”
婉兮便也笑,凑过来伏在皇帝肩上,“爷真是说到我心坎儿里去了!我也不愿意绑着孩子,可是那几位嬷嬷、妈妈的非说都应该那么着,我都说不听她们,我刚给散开,一回头她们又麻利儿地给绑上了。”
皇帝听得直咧嘴,“真不知道咱们自己小时候儿也是这么着,是怎么熬过来的。”
婉兮便托腮瞧着皇帝,“反正有爷这么直溜儿的,奴才便不担心咱们的小十五长成歪瓜裂枣去。”
皇帝“呸”了一声儿,“有这么形容自己孩子的么?”
婉兮大笑,“可是民间还有另外一句话啊,叫‘歪瓜裂枣,谁见谁咬’,那就是因为,歪瓜裂枣反倒是更好吃的呢!”
说到这些稼穑之间的事儿,皇帝自是说不过婉兮了。他这当皇帝的,这一辈子能见着歪瓜裂枣的机会都没有几回,就更对那歪瓜裂枣的滋味更没有发言权了。皇帝便无奈地伸手捏了捏婉兮的鼻梁。
“好好好,你是农家一枝花儿。”
婉兮面色大红,“爷!您知道什么是农家一枝花儿么,您不知道也别乱说呀!”
皇帝要回头再想一下儿才明白,这便也是纵声大笑。
两人相对大笑好一会子,婉兮那点子带回来的寒气、戾气就更是散得半点影儿都没有了。
皇帝这才收了笑,小心打量婉兮,“……你回来晚了一步。怎么样,可有事?”
婉兮心下燠暖,“能有什么事儿呢?奴才这会子啊,心里最放不下的也只有小十五。可是爷都来替奴才看孩子了,那奴才就更没有任何后顾之忧了。”
皇帝故作恍然大悟状,“哦,冲锋陷阵去啦?”
婉兮轻笑,“……哪儿比得上爷这万里江山?”
不说旁的,便是皇帝这一回彻底平准部、回部,便为中国拓地两万里啊!古往今来,中国版图最西曾经记到葱岭;而此番,葱岭以西的哈萨克、巴达克山等皆来附。
皇帝微笑,垂首只望着小儿子,“什么?你额涅跟咱们说什么呢?‘碗里江山’?”
“哎哟,你额涅怎么知道,阿玛给了你一个碗呢?她怎么未卜先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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婉兮听得都愣住,歪头赶紧问皇帝,“爷……什、什么碗啊?”
皇帝耸耸肩,“今儿是咱们小十五跟皇额娘一起过的大满月,人家那些婶儿、奶奶、侄儿媳妇、孙媳妇的都给了贺礼了,难道爷不再格外预备一个?”
婉兮都呛着了,叫皇上那句“侄媳妇、孙媳妇”给说的。
皇帝也笑,“嗯哼,绵德、绵恩两个都到娶媳妇儿的年岁了,他可不是一堆侄媳妇、孙媳妇呢?”
婉兮垂首,鸟悄儿道,“……也是。谁能想到,皇上五十万寿这年,还能生下这么个小儿子来。”
皇帝不以为忤,反倒大笑,“那才是最好的呢。长女、小儿,都是当爹娘的最爱的不是?”
婉兮含笑点头,悄然四处踅摸,看皇上究竟给了个什么碗啊。
还是皇帝自己揭晓了,“玉蕤比你还仔细,怕将那碗给(卒瓦)了,她顺手给收起来了。”
皇帝便叫玉蕤,玉蕤忙笑着进来取。那碗其实都没出这暖阁,就在暖阁坐炕上的“湘妃竹带屉小多宝格”的抽屉里呢。
玉蕤仔细地将玉碗捧出,婉兮已是低低惊呼一声,“是痕都斯坦的玉器?”
痕都斯坦玉器来自蒙兀儿与鄂斯曼等地(印度北部、土耳其),此地所产玉器细腻华丽,擅以纯净之玉色搭配繁复层叠的花叶纹,光洁丰美;有时器表镶嵌金丝及各色宝石,灿烂富丽;部份作品并追求薄可透纹的效果,巧夺天工。
酷爱玉器的皇帝,极爱痕都斯坦玉器,曾赞颂过“制薄如织,良工巧匠,非中原玉人所能仿佛也”。时人也皆说“今琢玉之巧,以痕都斯坦为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