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一怔,随即也是沉声一笑,“可不,爷都给气糊涂了!虽说这是宫里的规矩,可是爷瞧着,那班太监就是不想叫护军发现是他们不小心火烛,或者是吃烟所致!”
婉兮这才含笑点头,“倒不知那过火之后的情形可要紧?”
皇帝这才松了口气下来,拍着婉兮的手,“幸好并无大碍,只是那苇席棚子倒了架罢了。其余宫苑、戏台皆无碍。爷已经吩咐德保,叫他来查问那些太监,如敢谎供狡赖,便上刑!”
婉兮含笑点头,“爷既然已经安排得如此明白,德保大人又一向都是谨慎得力之人,那此事必定能查问明白。爷便别生气了,好歹马上就是爷的万寿,还有中秋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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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月十三,皇帝在避暑山庄行万寿节庆贺礼;原本应在过完万寿节,或者中秋之后,就将从避暑山庄起銮赴木兰,可是这一年的秋雨甚大,从八月十九日开始,热河等地又落下大雨。
皇帝原定的行程,便再度更改。
直到八月二十六日,皇帝方奉了皇太后圣驾,从避暑山庄起銮赴木兰。
八月二十七日,銮驾驻跸波罗河屯行宫。
因一路带着啾啾同行,婉兮便也一路都仔细给啾啾讲述沿途的风物、传说。
到了这“波罗河屯行宫”,啾啾不解,便以为这行宫是坐落在一条名叫“波罗河”的河水边儿。
小孩子的直白心肠,自是叫婉兮与和贵人忍俊不已。
“啾啾说错了,这行宫的名儿不能按着汉字的字面儿来理解。”婉兮拍着啾啾的手,却是看了和贵人一眼,“这波罗河屯啊,是蒙古话。”
“这一路跟着你皇阿玛北上行围,各处都是草原地界,多是蒙古话取的名儿。”
和贵人接住婉兮的目光,虽说稍稍垂了垂首,倒也随即只释然一笑,反倒亲自捉过啾啾的手来,柔声道,“你额涅终究是汉姓人,对蒙古话知道得不多。来,和娘娘给你讲。”
婉兮欢喜,两眼满含赞叹,朝和贵人眨了眨眼。
和贵人面颊有些红,便扭过身儿去只当没看见,只耐心与啾啾说话,“不是‘波罗河’,而是‘波罗-河屯’。‘河屯’二字是‘城’的意思,‘波罗-河屯’放在一块儿,就是‘青色之城’的意思。”
啾啾便拍着手笑了,“原来是这个!”她指着窗外,“果然都是青色!”
便已是八月秋来,只是窗外的草原、山岭,依旧还有青碧之色。
啾啾敞开窗,深深吸一口外头的空气,“都是草的味儿,清新怡人!”
婉兮便笑了,竖起大拇指,“哎哟,我们家啾啾了不得了,都会说‘清新怡人’了!”
和贵人微微撅了撅嘴,“想来必定是舒妃娘娘教的。她家不是出过纳兰容若那样的大词人么,自然最善诗词。”
婉兮只能含笑握了握和贵人的手,“阿窅……”
和贵人便也点头,“我都明白。不管怎么着,我这会子终究还只是个贵人,没资格抚养皇嗣。况且就算有舒妃代为照料啾啾,皇上也没明白说将啾啾交给她抚养去。总归啾啾还在贵妃娘娘宫里,那我和她就还可以到贵妃娘娘宫里来看啾啾。”
婉兮这才含笑点头,“皇上的心意,照我想来,也是这个理儿。”
和贵人心下这方舒坦多了,抬眸凝视着婉兮,“贵妃娘娘不必因我忧心。便如我方才都肯给啾啾解说蒙古话一样儿,这事儿我心下也已经解开了。我始终都明白皇上和贵妃娘娘的心意,我不会自己钻牛角尖儿,更不会心存芥蒂。”
正说着话儿,玉蕤有些神色紧张地走进来。
婉兮便当着和贵人的面儿问,“怎么了?难道是寿安宫的失火之事,你阿玛受牵连?”
终究德保是内务府总管大臣,再者宫内营建之事都正是德保管辖范围之内。皇上虽说叫德保去审问寿安宫里那一干太监去,可难免那些太监一时胡说八道,再攀咬到德保治下的内务府工匠们去,赖工匠们留下火种之类的。
玉蕤忙摇头,“不是我阿玛,姐放心。是才送来消息,说——郭贵人她,薨逝了。”
“什么?”婉兮惊了一大跳,拍案起身,“这是怎么话儿说的?”
郭贵人是蒙古格格,擅长骑射,身子骨儿的根基原本比汉女们要好得多;况且年岁还轻,素常都没听说过有什么病去,怎么说薨逝就薨逝了呢?
和贵人也面色发白,直盯着玉蕤。
玉蕤深吸口气道,“外头叫都说是‘急病’,可是内里是——坠马。”
婉兮急忙一把抓住玉蕤,“一边换衣裳,一边扼要与我说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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婉兮带着玉蕤、和贵人,急忙将身上艳色的衣裳、首饰都换下来,这便三人一起急匆匆奔赴郭贵人的行宫去。
换衣裳和走路的过程中,婉兮也已经将事情了解了个大概。
原是因皇帝秋狝,又刚过万寿节,故此回部、蒙古各部都有贡献马匹为贺礼。这些贡献给皇帝的马匹,选神骏者都收入上驷院。
而皇帝今日在抵达波罗河屯行宫之后下旨,明日将行围。
如婉兮这样儿的汉姓女,反正也不会骑马,倒没怎么惊动;而其余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