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条软虫子,也不咬人,你怕它作甚?”皇帝被婉兮描述的模样儿给逗得哈哈大笑,笑了一会子才猛然停住,长眸睁圆,盯紧了婉兮,“你是说,当真是要下雨了?!”
婉兮这才笑了,抚了抚自己膀子,平静下来。
“听我祖母说,蚯蚓没鼻子,就是靠身上那层黏糊糊的东西来喘气儿。故此啊每到下雨前后,尤其是大雨前后,那土地里的水气太大了,叫蚯蚓喘不上气儿来,它们才会都一窝一窝地全都爬出来……”
婉兮扬眸,含笑望住皇帝,伸手出去抱住他。
“爷,小十五年幼,不懂道理。他跟着小七和啾啾去草窠儿里摘花采草,他一个男孩儿家对那花儿草的不待见,却发现了那草窠儿地下满是蚯蚓,他这才给抓了回来……他却不知道,他抓回来的,却正是天兆,是爷期盼了这么久的及时雨啊!”
皇帝大喜,一把将婉兮抱住,“圆子呢,回五福堂去了?不行,你得陪爷走一趟,爷非得亲他一口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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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然图画”岛上,已然灯火阑珊。
皇帝还是与婉兮相偕乘小舟而来,到了岛上等不及语琴等人前来请安,便大步奔进五福堂去稀罕小十五去了。
语琴虽说来晚了一步,婉兮却早就吩咐玉萤去给了知会,省得皇上冷不丁这么晚地过来,再将语琴给惊着了。
语琴一路走,便是一路都带着微笑的。
瞧着主子欢喜,晴光和潋滟陪着候在廊下,便也是笑意盈盈。
潋滟悄声与晴光道,“同样都是为自己的皇子打算,可是你瞧瞧,贵妃主子这事儿办得可多巧,一应天命,二顺圣心,三合人意。反观那愉妃去,明明五阿哥曾经是那么得皇上心的皇子,却活活儿叫愉妃这些年的所作所为都给弄巧成拙了去。”
晴光也是点头微笑,“可不是嘛。暂且不说两位皇子自身的品质,单说两位皇子之母的智慧去,便已是高下立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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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晚,皇帝一直在“天然图画”上陪着小十五,等他睡着了,这才挽着婉兮的手,乘小舟离去。
小舟离开“天然图画”的码头,本该往西南去,回九洲清晏的码头去,可是皇帝心情松快,这便没叫直接划船回去,而是叫船在后湖上暂且逛逛。
婉兮知道皇帝的心情终于松快下来了,便笑道,“爷既有兴致看这湖上风景,倒不如在天然图画岛上多留一会子了。那岛上本是看这后湖风景最好的地方儿。”
“天然图画”岛上,有万竿修竹,优雅宁静。故此在雍正爷时,原名“竹子院”,应和“不可居无竹”的君子情怀。
后来又因此处不仅有竹子,更为整个后湖周边九个岛上观后湖景致最佳之地,登朗吟阁可俯看后湖碧波荡漾;抬眸又可平视西山风景如画,远眺天空风起云涌、霞光万道。可借无限风光,吟天籁之乐,身处楼阁,心似花开。化有形为无形,逍遥世外……故此皇帝登基之后,因做诗句“我闻大块有文章,岂非天然无图画”,便将此处正式名为“天然图画”了。
皇帝听罢倒也轻哼一笑,“那岛上自是景致最佳之地,可是如今却已不是你的寝宫。要留在那边儿看景,免不得还得一群人围着,倒不自在。哪儿比得上如此就咱们两个人,泛舟湖上的自在去?”
婉兮便也笑了,知道皇上这是看穿了她的心意。
终究今晚这么忽然地来了,又忽然地走了,陆姐姐连句话都没跟皇上说上,婉兮心下便也有些不得劲儿去。
皇帝握了握婉兮的手,指着船外的水天相接。
十六的夜晚,月光正亮。玉如玉盘,清光满天地。
“……瞧这月亮,像不像圆子那脸蛋儿?”
婉兮便也笑了,将头歪在皇帝肩上,“奴才可没看见圆子,奴才只看见了皇上。如此君子如月,如此光耀人间,如此君临天下,那都唯有爷一人才是。”
皇帝勾起唇角,将婉兮的手攥得更紧些。
“……我就知道,咱们圆子是应天命而生的孩子。”
婉兮心下自然欢喜,可是却——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水天之上,静谧无人的缘故,她心下曾经压下去的一缕惆怅,还是悄然重又浮上心头。
“可是……爷在乾隆二十五年岁朝做试笔诗的时候儿,咱们小鹿儿,还在啊~”
“被明月兮配宝璐”,乘船涉江的,那是小鹿儿啊。
皇帝轻轻叹息一声儿,伸手将婉兮的头按得更紧些。
“爷就知道,那试笔诗里的话儿若是早说给你去,反倒叫你难受。故此爷一直忍着,没叫你知道,直到今年爷才叫你自己去找见了……”
皇帝歪头,轻轻垂眸,“九儿,你信天命么?爷是天子,爷不能不信;不仅仅是爷,皇祖,乃至历代先祖,都同样笃信天命。故此皇祖当年并非只是因为爷在牡丹台上背诵一篇诗文,就足以博得皇祖的欢心去。九儿啊,一篇诗文如何足以承担天命?”
“这大清的江山,该托付给何样的子孙去?不仅仅是博闻强记,更不仅仅是聪明伶俐,除了这些之外,还必须得确保这个子孙,能承担得起天命啊。”
皇帝在婉兮掌心里隐隐画下几个字,“爷的八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