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次大节,又要等两三个月去了,故此人们这会子都是尽情地欢乐着。
赶在五月初一来临之前,鄂凝亲手为永琪绣制的一整套“活计”也已经制好了。鄂凝欢欢喜喜捧了出来给永琪试挂。
“端午那日,阿哥爷免不得要陪着皇阿玛一同登上龙舟,与宗亲子弟竞渡。阿哥爷腰上佩挂着这些活计,必定能力挽狂澜、独占鳌头!”
鄂凝费了半个月的心血,所有的情都化为这一针一线,故此她对自己这套作品还是十分有信心的。便在哥们儿里,五阿哥这套必定也是最好看的。
可是却没想到,永琪却是整个儿恹恹的。
鄂凝便松了手,空看着那整套的活计在他腰上五彩辉煌着,她心上的那把欢喜的火焰却已是给浇灭了。
她有些不甘心,也有些不敢置信,两只手浮在空里,忍不住还是小心翼翼问他,“阿哥爷这是……不喜欢?那也无妨,我去换啊。终究还不到五月呢,我这会子去换也还来得及。不管怎么着,便是要连夜赶工,我也一定给阿哥爷都赶出来!”
“只是……阿哥爷却好歹得与我说明白喽,究竟是哪一点儿不得阿哥爷的喜欢了?是这料子,还是丝线不好,抑或是绣工不精?”说到最后,鄂凝已是泫然欲泣。
永琪也听出了鄂凝的哭腔儿来,叹了口气,上前攥住了鄂凝的手。
“没有,我没说不好。这一整套的活计,便是有针线上的妇人帮衬着,你能在这半月间赶制出来,也必定是点灯熬油的才做得出来。瞧这上头的五毒的彩绣,个个儿活灵活现、全须全尾儿的,尤其费工,我都瞧得出来……”
叫永琪这一说,鄂凝便更觉委屈,一垂首,已是滴下泪来。
“那阿哥爷怎地恹恹的?既然不是这活计不好,难不成阿哥爷是不喜欢这活计出自我手不成?阿哥爷,是等着英媛给做呢,还是博容?”
永琪叹了口气,拉住鄂凝的手,将她带进怀里来。
“好了,好了……都是我不好。我啊不是不喜欢,只是那会子是心下想着事儿呢。你也说了,端午那天我得陪着皇阿玛上龙舟,亲自跟哥们儿、宗亲去竞渡,我这心下正想着这个,便一时走神了。”
鄂凝这才破涕为笑,“若是这样儿,那我就算白担心一回了。其实阿哥爷又何苦担心,宗亲里头,谁敢超过皇子去?便是皇子里头,又有哪个哥们儿是阿哥爷的对手?”
鄂凝一个一个细数:“十一、十二这两个小的就不必说了;便是几个年长的,老八那腿,我怕他连船都不敢上吧?至于老六,已是出继了,没的来抢这个风头;至于四哥……呵,我瞧着他不会不明白当年给定太妃送陀罗经被,是什么意思吧!”
鄂凝这样想,其实这宫里宫外谁不这样想呢?便是有什么争的,首先便剔除了十一、十二两个小的;至于那还不满三周岁的小十五,更是连想都不用想……
没人明白,他此时心下最为忌惮的,反倒是这个话还没说利索的小十五啊!
他心下的苦不知该如何说,更担心便连自己的福晋都不能信。
永琪黯然垂下眼帘,“……也许一切都已悄悄儿地改了。”
鄂凝一惊,上前忙把住永琪的手臂,“阿哥爷这是说什么,我怎么不懂了?阿哥爷说的是十二阿哥?是,他是嫡子,眼见着这快十三,快到指婚的年岁了,可是他这么大个小孩儿上了龙船,当真就懂如何指挥不成?”
永琪只觉疲惫,摆了摆手,“便是不说旁人,我只怕我这腿,也得跟着捣乱。”
这也许就是与天意的相反吧,天下大旱时,他的腿病仿佛好了;可是终于天降透雨,朝野上下皆欢了之后,他的腿病反倒复发了。
这样的腿病,若是站在龙舟船头,迎风顶水的,只怕更受不住。
鄂凝微微咬了咬牙,“……这会子再说劝阿哥爷请太医的事儿,也已是来不及了。阿哥爷不若噙化些人参,可好?总归赛龙船不过今日这么一会子,阿哥爷借着人参襄助,顶过那一时半刻,当不难。”
永琪眸光微微一亮,“也好!”
鄂凝这便兴冲冲亲自去开小库房取人参了,永琪也缓步跟出来,朝茶房走过来。
正见管烧火的老太监来取柴火。旁边的小太监便有些急,紧着提醒,“张爷爷,这柴火前儿几日刚被雨浇过,点不着!”
那姓张的老太监便笑,“你个小豆芽儿,谁说点不着了?便是被雨浇过,可这两天都是响晴,早晒干了。”
小太监有些尴尬了,便抢上前来,翻开那捧柴火去,“您瞧瞧,瞧瞧,就算外头是被太阳晒干了,可是里头还是潮着哪!”
老太监便又笑了,“终究是年岁小啊,没在田间地头儿拢过火吧小子?爷爷告诉你哈,爷爷小时候儿也淘气,没少了跟一帮小哥们儿在田间地头地拢火,烤蚂蚱、烤苞米的。那时候儿都小,家里自不给带着火镰,也没个火种,怎么拢火啊?”
小太监听得一愣一愣的,“对啊,没有火镰,你们怎么拢火啊?”
老太监便乐了,举了举手里的柴火,“就靠它!就偏找那水边儿的苇子、草啊的,就偏要原本里边儿水气大,外头被太阳暴晒了的,拢够了一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