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皇帝非但没揶揄,反倒惊喜地两眼放光,“圆子跺的?哎哟,咱们家圆子,可了不得了!”
凭小十五三岁大的小脑袋瓜儿,哪儿跟得上他爹那脑筋的趟儿啊,这便瞪圆了乌黑乌黑的小眼睛,愣愣地望住皇帝。
“儿子……咋了不得啦?”
皇帝红唇轻勾,“你自己瞧瞧,你这可是站在冰上呐!你脚上穿的可不是平底儿的靴子,你穿的是冰鞋,鞋底子下头可是冰刀啊!你要是跺脚,至少得有一脚离地儿吧?”
“这冰上多滑啊,穿着冰鞋多不容易站稳当啊,就更别说脚能离地儿了!可是咱们圆子不但站稳当了,而且一只脚还就离开地儿了,都能跺出雪沫子来了!”皇帝说着扭头瞪着高云从他们,“你们说,十五阿哥这是不是可了不得了?”
皇上都说了,旁边这一起子人,自是迭声都说“了不起,十五阿哥真是太了不起了!”
婉兮在畔听着,都尴尬得想找片云彩躲躲……
皇帝却说得情真意切,小十五盯着他阿玛看,他阿玛那再实诚不过的神情,终于将小十五逗得不委屈了,反倒是一张小脸儿兴奋得通红通红的。
虽说是小孩儿,可是最基本的逻辑还是有的,于是小十五高兴了一会子之后,还是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去,“可是我还是摔了……”
皇帝便笑,轻轻拍了拍小十五的小肩膀儿,“摔了又怕什么,只要自己还能爬起来,那就依旧还是巴图鲁!”
皇帝眼珠儿灼亮,在这冬日雪景的映衬下,更是黑得摄人心魄。
“当爷们儿的,这一辈子谁没摔倒过?这世上啊,压根儿就没谁永远一帆风顺。谁都栽倒过,只不过区别是,有人就算也怕疼,也掉过眼泪疙瘩,可是自己还是能爬起来,明白自己为什么摔的,下次尽量再不摔了就是;可是有些人啊,就被那疼给吓坏了,再也没劲儿爬起来,又怕计算爬起来,接下来还是再摔……”
小十五歪着小脑袋想了想,似懂非懂,却还是笃定地点了头。
皇帝欣慰而笑,“便是怕了,也还有两条路可走。或者是干脆就放下了,譬如这走冰容易摔跤,那咱们从此不玩儿了不成么?走冰又不是走路,便是不玩儿了,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去。甚或便是被旁人笑话几声‘胆儿小’,又能怎么着,能掉二两肉去不成?”
“还有另外一条路,那就是跟你卯上了。不是摔过一回了么,有多疼心下已是有数儿,更得叫这一个跟头别白摔了,我非得把它给学会了不可!这就是冰上,人人上来都得摔,谁不摔几个跟头,哪儿能学会走冰啊?想要学得好,就得摔几下儿,摔着摔着,你就不再怕这冰,就能学会了。”
婉兮在畔听着,心下涌起脉脉的暖意。
她懂了,皇上这不是只顾着心疼孩子,实则也是跟她的想法儿一样,是借着这个事儿,要给小十五上一堂三周岁的课呢。
婉兮便也放下心来,默默听着。
可是皇帝却没直接教给小十五该选哪一条路,皇帝只伸手牵住小十五的小手儿,说声,“走,阿玛先带去看个景儿。”
小十五乖乖跟着皇帝走,一时间仿佛也忘了自己腚墩儿的疼,自己一步一步在冰上滑着走,倒也越发从容自如了些。
婉兮跟玉蕤对了个眼神儿,这便也都赶紧跟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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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蕤这才放下了心,亲自扶着婉兮在冰上走,一边儿含笑轻声道,“姐你瞧,皇上竟没有抱起咱们十五阿哥了,还只是手领着手儿地在冰上,叫十五阿哥自己滑着走。”
婉兮含笑点头,“这便是皇上的圣明之处。小十五刚摔倒过,这会儿疼还没散呢。若皇上给抱起来走了,那他便会对这冰生出恐惧之感来,下回再上冰,说不定还得先害怕一阵子。”
“可是皇上却在小十五摔倒之后,立即叫他继续滑,只给小十五一只手来倚仗着,端的还是要靠小十五自己一步一步地忘却了对摔倒的恐惧去。”
玉蕤轻叹而笑,“皇上最开始奔过来那会子,我这心下都忍不住以为皇上是溺宠了去……终究皇上年岁大了,咱们十五阿哥是他的老来得子,这便比姐你更心疼些。”
婉兮便也笑了,“就连我自己,何尝不是也这样以为来着?我还想着怎么上前去拦住皇上,别叫他惯坏了小十五去。可现在你瞧,都是咱们想多了。终究皇上就是皇上,他的心思之深、之高,又哪儿是咱们能比得上的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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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走到五龙亭去。
五龙亭,顾名思义,便是无座亭子。
五座亭子错落有致,中间的亭子为首,规制最高;其余四座宛若两翼,分左右依次向后。
五座亭子以汉白玉曲桥相连,远远望去,宛若游龙伏在水面之上。
中间那座为首的亭子,名为“龙泽亭”,屋顶为重檐攒尖顶,下方上圆,寓意“天圆地方”,象征着皇帝的权力至高无上。
左边两亭名为“澄祥”、“滋香”,澄祥亭为重檐,滋香亭为单檐;右边两亭名为“诵瑞”、“浮翠”,形制与左边对称。
五亭皆为绿琉璃瓦顶,黄瓦剪边,檐下梁枋施小点金旋子彩画,绚丽多彩,金碧辉煌。龙泽、滋香、浮翠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