举棋不定。
傅恒淡淡勾了勾唇角,“何须为父嘱咐?这些年你在内廷养育,后宫的事你见的怕是比为父还多。谁对你好,谁对你不好;谁对四公主好,谁对四公主不好……你心里自有一面明镜儿似的。”
福隆安登时清眸一寒。
“多谢阿玛提点,儿子明白了!”
几乎是没容那拉氏多做一刻的停留,福隆安即时便带了那拉氏上了船去。
船走远了,傅恒立在水畔,遥望北方,也是微微眯了眯眼。
眼前,又是当年九儿刚刚进宫时,彼时还为娴妃的那拉氏盛气凌人,指着九儿叱骂的情形。
他忘不了,当年若不是他豁出去疾奔而出,九儿和庆妃也许都没机会走到今日来。
傅恒攥了攥指尖儿,幽幽道:“九儿,这世上但凡伤你的、害你的,必定都不得好下场!”
只是……半晌凝立,水风过耳,叫他细细回想这一番前情后果,再融进皇上的性子去……他便又不由得黯然下来。
终究,设计这个玲珑棋局的人,还是皇上啊。
终究,替九儿出尽了这一口恶气的人,还是皇上啊!
二十五年走过来,皇上果然做到了曾经与他说过的话:皇上对九儿,果然始终守护不变。
虽说心下高兴,可是这一刻的醍醐灌顶,却还是叫九爷顿觉万念俱灰。
终究是比不上皇上……
注定这一生,同时相遇,却被皇上远远甩在身后。
这样的怅惘,这一生一世,怕是再无机会弥补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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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这一日的晚晌,皇帝再用四品小菜,分别为:燕窝烩五香鸡、脊髓溜鸭腰、春笋炒肉、茄干。
皇帝用罢,分别将溜鸭腰赏给婉兮,春笋炒肉赏给语琴,茄干赏给了容嫔。
再度确认,没有了给那拉氏的赏菜。
这便连膳房太监们都已经隐约察觉出——皇后果然不见了。
这从晚膳到晚晌,皇帝一直心情大好的模样儿,仿佛天高云淡,什么都没发生过。
闰二月十九日,皇帝在西湖行宫进罢早膳,奉皇太后回京。
皇太后的御舟之上也少了皇后,只剩下永常在一人来支撑。
御舟启行,皇帝亲自登上皇太后御舟来请安。
皇帝却不是自己一个人儿来的,而是带来了三个人——婉兮、语琴和小十五。
皇帝凝着婉兮的眼交待,“朕回京路上还要转成陆路,不能在皇额娘身边儿亲自伺候。贵妃你替朕好好儿尽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