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七月,小七已经做好了准备,披上嫁衣;福康安也心意已决,启程奔赴云南,为自己阿玛和家族重振声威之际,七月十三日噩耗竟来——九爷傅恒溘逝。
压垮九爷的最后一根稻草,恰是遽然发现福康安的离去。
福康安是偷着走的,事先未敢禀明九爷和九福晋。他知道,一旦叫双亲知道信儿,自己怕是就走不了了。尤其是额娘,这些年来一直希望自己能尚公主,为的就是让他与兄长福隆安一样,获额驸品级和世职,就不用奔赴军营搏命。如今他执意奔赴云南去,母亲是无论如何都无法接受的。
在七月初一将自己的心意告知兄长福隆安、福晋敏怡之后,福康安向皇帝请旨获准之后,就直接奔赴云南了。
福康安也“贼”,跟皇上请的口谕,谕旨并未明发军机处和领侍卫内大臣处——九爷傅恒是领班军机大臣,便是在养病期间,也是坚持每日处理公事,若是谕旨明发军机处,是逃不过九爷的眼睛的。
故此当九爷得知福康安偷着奔赴云南战场去了,已是数日之后的事。先前几天没见福康安来晨昏定省,敏怡也只帮着瞒着,说是福康安在宫里当值。
福康安身为御前侍卫,在宫内当值,遇到差事几天几晚不归都是正常事,九爷自不生疑;只是福康安连续多日不归,且宫中并无什么要连日连晚当值的大事,这便叫九爷起了疑。
其实九爷更担心的倒不是别的,就是担心七公主婚礼在即,麒麟保这孩子再犯了傻,利用身为御前侍卫可以在宫中走动的便利,再办出旁的傻事来。那才是他们家在这个多事之秋,更承担不起的。
故此九爷这才发了狠要追问福康安的下落,本就虚弱的身子,气血涌动,竟是已经呕了红……
福隆安和敏怡都不敢再隐瞒,说出实情来。九爷惊得迭声咳嗽,九福晋直接便昏倒了过去……
九爷倒是更冷静些,点头道,“麒麟保小的时候,皇上就说这孩子有带兵的天分。如今他也成年了,也成了家去,已经被皇上授予二等侍卫,御前行走,便也是到了为朝廷尽忠的时候了。”
“叫他去云南军营历练历练,自也是好的。”九爷握着九福晋的手,劝慰道,“云南他也已经去过两回了,一切都熟;阿桂在彼处,也必定会着意照拂,你放心就是。”
九福晋垂泪道,“话虽如此,可是麒麟保却从来没上过战场啊。”
九爷忍住自己的难过,只勉力笑道,“当年灵儿十三岁就去了西北军营,今日麒麟保比灵儿还大了三岁去呢;灵儿都能立下军功,麒麟保必定也是可以的。”
九福晋含泪道,“话虽如此,可是老爷怎么忘了,云南又是什么样的所在?那里如何是年少英勇就可的?那瘴气,叫老爷、明瑞和阿里衮……多少人都病了去啊!”
九爷沧桑地笑,一直都在笑,握紧九福晋的手,始终柔声以对:“兰佩,你放心,一定没事的啊~”
当晚九爷就不好了。
他白日里说麒麟保去军营锻炼也是好的,可是九爷心下何尝不明白,麒麟保此时自请奔赴云南军营去,是为了他啊……
就是亲眼看见他在云南铩羽而归,一生功名几乎毁于一旦,儿子这是代父从军。
儿子如此孝心,九爷自是欣慰。可是那云南是什么样,他自更清楚。他自己尚且落得如此这般,那从未上过战场的儿子呢?
他这一去,可否安泰?
带着对儿子的牵挂,带着壮志未酬的惆怅,也带着……这一生无法与心中之人厮守共度的遗憾,九爷傅恒病情加剧,终究没能熬过来……
在尚未满五十岁的壮年,抱憾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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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爷傅恒的溘逝,对于朝廷和皇上来说,已是宛若房梁倾塌一般;孰料这一日又传来第二件噩耗:和亲王弘昼也于这一日薨逝……
两件噩耗同日而来,叫朝野上下震惊之余,更令皇帝肝肠寸断。
一是手足兄弟,从小一起长大;一是肱股之臣,二十年来君臣一心。
两人的离去,叫皇帝身在朝堂之上,环顾四周,竟越发觉着只剩下自己一个人了。
这一日皇帝连下两道谕旨,分别为逝去的二人。
“朕弟和硕和亲王,秉性纯诚,持躬端恪。髫年共学,友爱实深……著派皇八子、皇十二子,穿孝。赏内库银一万两治丧。并派諴亲王、皇六子、侍郎德成、副都御史志信、经理丧事。所有一切丧仪及饰终典礼,各该衙门即行察例具奏。”
“又谕曰:太保大学士一等忠勇公傅恒,才识超伦,公忠体国……自五月以后,病势日益加剧,渐成不起。朕每朝夕遣使存问,赐以内膳美糜,俾佐颐养,复间数日亲临视疾……似此鞠躬尽瘁,允宜入祀贤良祠。并赏给内帑银五千两治丧,并著户部侍郎英廉经理其事。朕仍亲临奠醊,其应得恤典,著该部察例具奏。”
“又谕曰:福隆安现在穿孝。工部尚书事务,著温福署理。銮仪卫事务,著扎拉丰阿署理。步军统领事务,著英廉署理。造办处事务,著索诺木策凌署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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消息传到后宫时,小七听见都是立时问,“保保呢?为何只有四姐夫一人给舅舅穿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