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是否九爷泉下有知,冥冥之中仍念为皇帝分忧,便是身为臣子的无法左右皇家的家事,帮不上九儿和小十五太多去;可是他的儿子福康安,却在两天后,从金川传来好消息,为朝廷和皇上立了功。
——朝廷攻喇穆喇穆,福康安则督兵攻克其西各碉楼;又与领队海兰察合军,乘胜攻下罗博瓦山,并北攻得斯东寨。一天夜晚,土司之兵乘雪雾迷蒙,夜色笼罩,偷偷登山,袭击副将军常禄保驻扎营地,福康安听到告急枪声,立即督兵赴援,击退了土司的进攻。
“官兵奋勇杀贼,其中射毙者尤多”。皇帝大喜,命嘉奖金川将官。
著赏阿桂荷包四枚、火链(火镰)一件;色布腾巴勒珠尔,荷包三枚、火链一件。
福康安与海兰察、普尔普、额森特等四人,各荷包二枚,火链一件。其余还有乌什哈达、保宁、特成额、海禄、成德、六十六等六人,各荷包一枚、火链一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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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在京中,皇帝出巡谒陵的这十几天里,皇太后与婉兮和语琴也相处得十分平静。
皇太后非但没再刁难婉兮和语琴去,反而还亲自过问小十五婚礼的各项筹备。
四月婚期已经近在眼前,皇帝出巡这一走又是半月之久,有了皇太后的亲自过问,倒叫小十五的婚事筹办顺利了不少去。
三月初四那日的亲蚕礼,婉兮因要侍奉皇太后,故此这便小心与皇太后回明,想要叫语琴去代为行礼。
——今年是小十五的婚礼啊,陆姐姐是小十五的养母,今年叫陆姐姐代为亲蚕,这无论对陆姐姐还是对小十五,都是好的。
这若是往年,皇太后难免计较一番,可是今年,老太太竟也是并未阻碍,立时便允准了。
亲蚕礼时,除了行礼的内廷主位之外,还有随同行礼的王公福晋。她们也进内先给皇太后行礼,婉兮便是不必刻意,也还是听见了福晋们私下的闲话去。
还能是什么呢,自是笑话小十五的生母是包衣,养母的母家也是入了包衣,这回连福晋母家也原本是包衣……
玉蝉听了就急了,婉兮倒是按住玉蝉的手,竖起手指来,“嘘……别惊动她们,叫她们说。”
婉兮回神走回皇太后寝殿,含笑道,“院子里的花儿结骨朵了,当是皇额娘这寝殿院子里今春的第一朵吧?媳妇扶着皇额娘去看看?”
年岁大的人,最是爱看这万物复苏的景象,这便欢喜道,“走着!”
婉兮亲自扶着老太太朝外走,含笑轻声道,“今春第一个花骨朵,可别惊吓着。”
皇太后也笑了,扭头吩咐,“你们都远远跟着,别出声!”
婉兮扶着皇太后,不着痕迹地绕过回廊,从偏殿窗下走过。
那里头说的正热闹,实则已是压低声音的,怎奈这廊庑之下有些拢音,便还是传出了动静来。
“……原本忖着,子以母贵,那十五阿哥便已是嫡皇子了;从小又得了皇上那么多破格的待遇去,如今又是接连单独拜祭孝贤皇后和皇贵妃们的陵,叫人以为十五阿哥为储君是板上钉钉的事了。”
“可是谁能想到,皇上竟又给他指了个包衣世家出身的福晋去。啧啧,我才不信一个包衣家的姑娘能当上咱们大清的皇后!如今皇贵妃便是执掌后宫,又怎样,还是不能正位中宫啊;那十五阿哥的福晋就更没指望了——这么说来,倒是从前都是咱们误会了,皇上压根儿就没有叫十五阿哥嗣位的意思。”
“也是啊,咱们大清的皇上,怎么会叫一个汉女所出的皇子嗣位呢?又不是没有其他皇子了,再说皇上一点都不像花甲之年的老人,说不定皇上将来还能再添皇子。”
婉兮静静听着,悄然抬眸望向皇太后。
皇太后终究年岁大了,动作比婉兮要缓慢些,等老太太扭身归来望住婉兮,婉兮只恭顺垂首,满脸满身的逆来顺受模样。
——很好,她想让皇太后听见的,已然如愿。
倒是皇太后一皱眉,在窗外咳嗽一声,“这才三月,怎么听着就有知了叫了?在这院子里嗡嗡的,真是扰人!”
偏殿里登时一片鸦雀无声。
婉兮这才不慌不忙摆出皇贵妃的身份来,扬声问,“谁在门内?”
偏殿内一片簌簌的乱声,继而几位王公福晋面如灰色地走了出来,齐齐深蹲于地,“奴才给皇太后主子、皇贵妃主子请安——”
婉兮静静抬眸望向几位王福晋。
庄亲王福晋、简亲王福晋、裕亲王福晋……全都是一向为皇上所倚重的亲王。如今都是老亲王已经薨逝了,换成了新亲王的福晋。更年轻,对她的认识也更不足,说起话来才这么不留余地。
至于其余还有荣亲王福晋——鄂凝啊。这些是皇子福晋,更是在宫内行走的,这会子掺和这样的话题,倒叫婉兮也不觉着意外了。
婉兮将人给都叫了出来,偏不说话了,只由着一群人在地上蹲礼,转而只歪头朝着皇太后。
就看皇太后如何发落了。
总归,若老太太只想如刚刚那样以“知了”之说,就将这事儿这么盖下去了,她总归不能叫老太太如意的。她将所有人都叫出来,将“脓包”挑破,端看老太太是怎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