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皇帝命先送皇太后和汪氏回京的前一天,亦即九月十一日,皇帝下旨,诏封惇嫔汪氏为妃。
只是刚诏封为妃,第二天就跟着皇太后一起,被先送回京了。
皇帝向皇太后回禀得也是明白:这也是为了给汪氏保胎嘛。
连皇太后都不由得叹口气,“既然为了她的胎着想,此次又何苦要折腾着她随驾北来?车马不比舟船,一路颠簸不断,皇帝你倒是舍得!”
皇帝却是一笑,“汪氏年轻,又是爽朗的性子,从小也没少了跟她阿玛四格一齐骑马。便是车马劳顿,想来也是喜欢的。”
皇太后也无话可说。只得吩咐,叫格外从自己位下的女子和妇差里,拨出几个去帮衬汪氏那边——嫔位出外,随行只能有二名女子。一旦这大肚子的,路上出了点什么意外,身边的奴才全不敷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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提前上路,汪氏的心下也是有些不痛快的。
她被诏封为妃,却没想到正式从惇嫔成为惇妃的第一天,却不是留在避暑山庄里等待各宫前来贺喜,反倒是提前随皇太后回京了。
封妃的第一天,她得在马车上颠簸而过。
其实对她来说,这封妃的事儿来得其实不算惊喜,而是顺理成章——有了皇嗣,且是在后宫十年没有新生的情形下才好容易有的孩子,那她自然该得进封。这进封是必定要来的,只是迟早而已,她从确定坐下了胎的那一天起,就已经知道了。
当一个情理之中的欢喜,被抻了几个月,终于到了眼前时,那欢喜便也没有最初期望的那么强烈了。
更何况此时肚子里怀的是男是女尚且不能确定,而这个后宫的位分里最挤的就是妃位;而一个小小的妃位对于那后宫之巅来说,当真是渺小如众生。
不过好在顺嫔和兰贵人也是跟着一起走,倒叫她心下舒坦了些。
上马车坐好,皇太后身边拨过来的人也都跟了上来。
汪氏不由得警惕地盯了他们一眼,低声吩咐观岚,“虽说都是皇太后身边拨过来的,你也亲自盯着点儿。既是皇太后宫里的,平素自然也跟那两个钮祜禄家的亲近,小心这里头有那两个买下的人,在路上再动旁的心眼儿去。”
观岚急忙点头,“主子安心,奴才必定亲自盯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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汪氏身边随行的人本就少,还要分出一个最得力的观岚去亲自盯着皇太后宫里的人,这情景叫顺嫔和兰贵人看起来,心下如何有不明白的?
两人都是冷笑。尤其是顺嫔,明明比汪氏更早封嫔,结果如今叫汪氏抢先进封为妃。
这样一来,妃位之上因为豫妃的薨逝而空出来的这个缺,就被汪氏抢先给占了。那顺嫔她自己,若想从位分上跟汪氏追平,就只能等妃位上再有人死去。
顺嫔咬牙切齿道:“她自然小心。进宫十一年才得了恩宠,如今全部的希望都押在这个孩子身上,自然要防备所有人去!防备咱们倒也罢了,如今竟然连皇太后她都防备……就别怪咱们逮着这个机会了去。”
以顺嫔和兰贵人的性子,早就想设法除了汪氏肚子里的孩子了!
说来也是巧,皇上偏偏今年明知汪氏怀了孩子,还带着汪氏出门——起驾离京的时候,是汪氏不满三个月的时候;而此时回京去,又是在她快要七个月的时候儿了。
这两个月份,一个是坐胎未稳,最怕劳累和惊吓;另一个则是到了晚期,随时可能临盆……
况且这是秋狝,一路都是车马劳顿,可不是南巡和东巡可以稳稳当当坐船。
这些简直仿佛是皇上给送到她们两个眼前的机会,几乎不用费什么太大的事,就能叫那个孩子没了!
可真正的阻力,是出在皇太后这儿。皇太后太了解这个后宫,也太明白她们两个心下会动什么主意去,这便特地将她们两个叫到眼前警告过。
皇太后说这个孩子来得不易,又赶在她老人家自己八十四这个坎儿年,她全指望着这个孩子冲喜呢,说要是谁想要打这个孩子的主意,那就是跟她老太太过不去!
顺嫔和兰贵人说到底,在这后宫的岁月还都指望皇太后的扶持呢,皇太后撂下这样的狠话去,倒叫她们两个不能不投鼠忌器。
可是收敛归收敛,却要被汪氏这么摆明了的去防范,简直还没偷东西呢就被直接贴上贼的名号了,自是叫她们两个心下不快。
当晚顺嫔和兰贵人就到皇太后的行宫去,委委屈屈将白日里看见的情形报给皇太后了。
兰贵人恨恨道,“她这算什么呢?便是放着顺嫔和妾身倒也罢了,却怎么连皇太后施恩拨给她用的人,也防备着?那岂不是直接就防备着……?”兰贵人故意停顿,抬眸只瞟着皇太后去。
顺嫔也跟着叹口气,“亏皇太后还这么护着她和她的孩子,却原来她终究跟咱们不是一条心——汉人的蹄子,心里的弯弯绕终归比咱们满人格格多啊。不管咱们怎么用心,也是养不熟的呢。”
皇太后的脸色一片阴郁,却垂着头,不肯说话。
安寿看着情势不大好,这便向顺嫔和兰贵人欠身,说皇太后这一天车马劳顿的,已是累了。请两位年轻的主子先回去歇着。
顺嫔和兰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