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康安更不想看到的是,自己的弟弟福长安,竟然也在那一群围绕着和珅的大臣之中。
作为九爷傅恒的幼子,又是因为国捐躯而早亡的福灵安的同母亲弟,故此皇帝对福长安也格外照拂。
乾隆四十四年,福长安已为工部右侍郎、正黄旗汉军副都统。
乾隆四十五年,奉旨在军机处学习行走,已为替补的军机大臣的人选。
如今的福长安也是步步高升,羽翼渐丰。
虽说是自家兄弟,可是福长安一来与福康安并非同母所出,况且有芸香那样的生母,故此福康安平素倒与这个弟弟并不甚亲近。
更何况,福康安这些年颠沛外任,并不在京中。便是想有所亲近,却也鞭长莫及。
他只是没想到,弟弟明知他数次被和珅参奏,却还是聚拢到了和珅的身边去。
.
这晚回到大营,福康安召福长安来一同用晚饭。
福长安得了信儿,清淡一笑,对长随刘达说,“我这位宫保哥哥,今儿白日里在皇上面前那么一马当先的,赚足了皇上的目光;这晚上还不够心满意足么,又招我去作甚?”(太子太保为“宫保”之一,咳咳,我知道乃们想到鸡丁了~)
刘达低低笑了笑,“奴才也觉着,怕三爷就是要跟主子说这事儿呢。”
福长安哼了一声,“也是。他今儿志得意满,自是要寻个听众。咱们家兄弟几个,大哥去得早,二哥他又比不上,他可不是唯有找我来显摆了么~~”
刘达也不敢多说什么,唯有尴尬笑笑。
刘达知道,主子其实打小儿对康三爷就有些隔阂。这隔阂最初是来自侧福晋的,因侧福晋本是老爷屋里头的通房丫头,跟人家嫡福晋的家世可没法儿比。故此侧福晋早年仿佛很受了些嫡福晋的欺负,待得侧福晋生了两位阿哥,被请封为侧福晋之后,这便有了跟嫡福晋分庭抗礼的本钱。
待得灵大爷过世之后,侧福晋唯有自家主子这一位阿哥了,这便没少了在主子面前说嫡福晋那头儿的不是。主子虽说从小也跟着嫡福晋挺亲的,但是随着长大,慢慢儿的就更将心向着自己额娘,倒对嫡福晋那边儿渐渐地疏远了开去。
待得与九爷傅恒一样,以侍卫中最低的蓝翎侍卫出身,一步步走入朝堂来,他与福康安的距离反倒更加远了。
“总归我是不愿意叫人觉着,我沾了他半点的光。要不在府里,我额娘还指不定怎么叫人笑话了去。”福长安深知,自己一定会被人拿来与二哥福隆安、三哥福康安来比较。可他们两个都是嫡子,他却是庶子,总归没法儿比的。
.
到了福康安住处,还在大门外,福长安便拢起满脸的笑来。
进内先给福康安行礼,“弟弟请哥哥的大安。”
福康安盘腿坐在炕上,面前的炕桌上已经摆好了酒膳。福康安伸手在半空里虚扶了扶,“起克,坐吧。”
福长安答应了一声,这便也上炕,与福康安对面,盘腿而坐。
福长安亲自执壶,替福康安满酒,两人对饮了几杯。
福长安先说软话,“二哥于九年前加了太子太保衔,九年后三哥你也加了太子太保衔;若再算上阿玛在三十四年前,也获赠太保衔……啧啧,咱们一家这父子、兄弟的,当属佳话一桩了。”
福康安倒是静静望着福长安,“怎么,你着急了?”
福长安微微挑了挑眉,却是放下了手中的酒壶,“瞧三哥说的。人在仕途,谁不期望高升呢?”
福康安哼了一声,“阿玛与大哥、二哥和我,谁的官职不是自己拼命搏来的?你却以阿玛幼子的身份,如今这么年轻就已经做到了侍郎,还有不知足?”
福长安挑了挑眉,“弟弟知道三哥的春风得意,都是来自军功。弟弟在用兵之术上,是比不上三哥;只是,弟弟好歹也是阿玛的儿子,倘若皇上有旨,也命弟弟领兵出征的话,三哥焉知弟弟就没有立功的本事?”
福康安眯眼盯了福长安一会子,“你既有此心,那我便不明白了,你也跟着那一群大臣,趋奉着和珅,又是作甚?”
.
福长安小小地吃了一惊,不过随即便也平静了下来。
他明白了,三哥今晚这阴阳怪气的劲儿,是出在什么事上了。
福长安便缓缓一笑,“三哥怕是误会小弟了——三哥怎忘了,和珅也是与三哥同日加太子太保衔,小弟身为下官,自然要庆贺则个。况且同僚们都与和珅大人去攀谈,小弟若不去,倒显得仿佛是咱们与他心下生出龃龉了似的。”
福康安冷笑一声,“你既然知道我与他同日获赠太子太保衔,却怎地没见你来与我道贺?”
福康安说着喝下杯中酒,“莫非你觉着我这个当兄长的,不能在仕途上提携你;你这便早早就另寻门径去了?”
福长安有些皱眉,不过此时他还不到能与兄长当面顶撞的时候。他便按下自己心中的不快,扬眉笑笑,“小弟就知道,兄长是误会了。小弟便也不瞒兄长,小弟的确是对和珅有所求。”
“不过小弟不是为了他能提携小弟,小弟是为了盛京的工程……”
.
福康安这才扬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