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云卿在一片烟气弥漫中呛醒:“咳咳咳……”
霍晋鹏莫非放火烧山了不成。
他的意识并不清醒,听见细微靠近的脚步声,起初以为是霍晋鹏,眼底含着冷光抬眼,却见到一个纤细的少女,海藻般的长发这次是大半绑起来了,像皓石般剔透的眼睛凝视着他。
顾云卿心神微松,低声咳嗽:“姑娘……快跑……”
离百瞧着又晕过去的人,心虚地把门口的湿柴踩灭踢远。她是真没想到里头是个人,还是个没了半条命的人。
少女蹲下身探了探鼻息,松了口气,把人拖到外面呼吸新鲜空气。
离百沾水乌漆嘛黑的人擦干净口鼻,左右张望后,用叶子把人给铺上,树枝插了一排,防一些小动物,然后在附近找藤蔓。
“离百?”
不大确定的呼唤从后头传来,离百抱着一大堆藤蔓转头,看见陈娇木楞楞地扶着树看着她。
离百的眼睛往下一扫,就知道她脚腕八成是扭伤了。
“啊,谢谢。”陈娇瞧着蹲下身给自己治扭伤,还用木板和藤蔓固定的女孩,脸有点红,“离百,还真是你啊,你怎么在这里呢?”
离百心虚的小眼神往左飘:“唔……我在山里发现了一个人。”
陈娇跟着去看了,第一眼倒吸口气,后头仔细打量两眼拍拍胸口,是活的是活的。
陈娇和离百两人将昏迷的顾云卿搬到了木枝捆成的临时拖板上,离百把篓子之类藏在山洞里,结实的藤蔓往肩头一挎,憋红了小脸往外拖。
陈娇看得肩膀疼,鼓起勇气开口:“我来帮你吧。”
离百看她的脚,陈娇大方地摆摆手:“没关系,我们走慢点,不碍事的。”
于是两个小姑娘在离百的领导下,找着一条不那么颠簸的路,往山下走。
陈娇的肩膀被勒得生红,走得磕磕绊绊,她一瘸一拐跟着旁边的少女,瞧着还没亮的天际:“离百你每天都这么早起来啊……”
“嗯。”
“我都起不了……”
“唔。”离百看她一眼,“海儿姐他们也起不来。”
她起床的点别人都在睡,就这个将亮未亮的天,也只有很少渔民起床,大多是开始忙碌补网之类的事。
“……嗯。”陈娇沉默了下,忽然开口,“离百,我本来想参加这次的采珠女招选的。”
“可是你知道么,娘和爹都说让我不要去了。”
陈娇扯了下唇角,笑不出来,咸咸的水顺着脸颊滴到地上。
离百迟疑了下,停下脚,抱了抱她。爸爸是说这样安慰人没错吧。
说起采珠女的招选,她好像在哪儿听过……?
陈娇起初能忍着,后头完全是泣不成声,她把满腔委屈和心酸倒在这个不那么宽广的怀抱里。
哽咽了好几分钟,她缓过劲来,又有些尴尬了。离百比她还小两岁呢。
瞧着被自己眼泪浸湿的一大片,陈娇不好意思地拿自己的手帕擦擦:“要、要不我给你洗吧。”
“没关系。”离百关注着后头拖板上的人,到了平缓的沙子地带,拖着轻便不少。
陈娇想起来问:“我们是要带他去哪儿?”
医馆吗?可是医馆在镇子上呢!
“啊……”
离百站在原地,双眼放空盯着远处大海起伏的波涛两秒,继续往前拖,“带去我家吧。”
到医馆人都死了……等到家里再去让人找大夫吧。
离百似乎能看见自己被掏空的小贝壳,头顶的几根弯曲翘起的头发软趴趴地倒了下来。
陈娇犹豫着,一边觉得离百心太好了,一边回头看了看被泥和灰还有树叶糊一身的人,也很惨:“那……我等会儿去镇子里帮你叫大夫。”
“行。”离百掏了掏兜,掏出十多个漂漂亮亮的彩贝要给陈娇,“不够的回来我再补。”
大夫从镇子来到这么偏远的地方是要出路费的,也不多,就几个铜板。
“不用了,自己出就是。”陈娇怕离百过意不去,连忙接口,“反正每个月大夫都要来看看憨憨,也是顺带的。”
陈娇其实还想说,带一个男人回去会不会不太好,旁的人不怎么来,她就是怕男人醒来了对离百不利。
“没关系,他是坏人,我就放鱼咬他。”离百一本正经的肃着脸。
陈娇被逗笑,以为离百在开玩笑,放鱼?放珍珠鱼么。
到了离百家,离百把人给放院子里,才想起来:“啊!对了,那个招选!”
“那个招选别人告诉我,已经内定人了,所以你不去也没关系的。”
陈娇蓦地失语。
离百嘿咻嘿咻把人往屋里拖,她本来想给人放院子里,可是看天气好像又阴了。
等她把人放床上,抬头一瞧,陈娇没影了。唔,大概是去请大夫了吧。
陈娇一脸茫然又深思地回家,家里头爹娘已经起床,忧虑地争吵着什么。她一进去,陈母惊喜地搂住她,出口的话带着哑音:“崽,娘的乖崽,你想去就去吧,娘陪你去……”
陈娇搂紧这个瘦弱的背脊,肩头的布湿润了,她禁不住想到自己靠着离百哭的那一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