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清秀白净的小哥,提着个巨大的盖布的笼子,和伙计对了暗号,立马被迎到最里头。
“客人是要急件?”
白辛点点头,掀开了一点帘子,伙计能看见里头是个活物,动了下。
“这个,急件可不便宜,活物就更贵了。”伙计含蓄地提醒,兰溪城寄私信通道的不多,急件就更少了。毕竟认识的人之间更信任派自己的人跑来跑去。
要是都城的伙计,绝不会问出这句话,万一寄件的人翻了脸,可有他们苦头吃。
白辛问了下价格,面色迟疑起来,后头想到什么,咬牙拿出一个普通的盒子,很是珍稀的样子。
伙计好奇跟着探头去看,盒子打开,里头是几个金丝镂空的小球,球心圆润罕见的淡蓝色珍珠安静地躺着,在昏暗的环境中散发出错觉般的光。
“这个……能不能抵?”白辛一副肉疼得不行的模样。
伙计不认得这东西,他没有一口否决,能知道私信通道的不是一般的富有人家,至少家里得有权的。他迟疑了下,礼貌地让白辛稍等,自个儿去请了副掌柜来。
副掌柜的眼睛定在上面转了一转:“这莫非是……金篓子?”
白辛骄傲地抬起下巴:“掌柜的识货!”而后他似乎想到自己要拿出这东西来充当寄件的钱币了,情绪萎靡下来。
“这是主子赏的……咱也不瞒你,这货是送到都城去孝敬大人物的,万不能出一点差错。”
白辛盯着他:“否则主子怪罪下来,是要掉脑袋的。”
副掌柜和伙计都表示理解,嗐,哪家的下人都不好当。
副掌柜又问了几声,白辛从顾夫人那里得知这不是必要信息就守口如瓶,像极了一个嘴严的下人,副掌柜反而更加放心。
他检查过后收了件,白辛再三叮嘱越早到越好,临走前还恋恋不舍地看了眼那盒子金篓子。
副掌柜笑眯眯把金篓子的盒子揣入自己袖子里,给了旁边伙计一两银子。小伙计机灵地收了银子,好奇地瞥了眼盖布的大笼子。
副掌柜敲打了他一下:“好奇心别太重。”
伙计应了声,让人来搬,这种急件是立马要发出的。搬动的动静惊扰了笼子里的活物,翅膀拍动的声音传来,而后是一声充满戾气和不耐的短啸,仿若在警告搬东西的人稳一点。伙计莫名打了个寒颤,总觉得一双眼睛透过布在看自己。
副掌柜正准备拿着金篓子去找熟人鉴定鉴定,突然想起什么,看了眼要送的地方。咦?顾府?嘶——
小伙计拍拍手进来,带着笼子的马车已经走了,副掌柜问他笼子里是什么,他想了想:“好像是一只鸟,掌柜的你不是不让我看么?”
“鸟啊,那没事了。”副掌柜又恢复成和气生财的模样,乐呵呵地去找老朋友了。
前些日子有传顾大公子在收集珍稀异禽,这个怕也是上去讨好的,可惜现在可不是好时候,顾相不晓得怎么回事吃了火|药一般带着兵朝南下去喽,顾大公子听说马上也要走了,不知赶不赶得及。
……
计划赶不上变化,顾云卿意图推却远行赈灾的事,朝堂上有人拿这个说事不放人,哪怕顾云卿已然将赈灾的所有事宜安排得妥妥当当,又推荐了汤至和年朴松两人。
和右相不对付的左相一派咄咄逼人,甚至拿顾相带兵南下的事当攻讦的话头。
好在顾云卿和顾相早早料到这点,高位的圣上主动表明顾爱卿动兵是向他领命,受了许可的。
大殿一静,先前出声的官员哑口,又回神,说:“但微臣认为,顾大人赈民一事,本就是右相大人自荐,如今言而无信……”
被点名的顾云卿脸白唇红,一副病态相,他握拳咳嗽时,好些人的心高高吊起,恨不得拿鞋底抽这个上奏的老匹夫一顿。
是个明眼人都知道顾大公子的身体不佳,若不是顾相走了,连朝堂圣上都免了来。
顾云卿没有反驳,只勉力的行礼:“错在微臣,然……可否恳请圣上宽限一些时日。”
那老臣还想开口,老皇帝面色不虞堵了他,直接答应了顾云卿的请求。
其他人不知他还能不知么,顾夫人被贼人暗地里害了去,据悉还和西阳国有关。
老皇帝一来疼惜顾云卿这个优秀的孩子失母还得为了大局苦苦忍耐,二来越到晚年越惜命,眼下除了顾家和纯粹的忠皇党,他瞅谁都觉得包藏祸心、不怀好意。
顾相都中了间谍奸计的事,让老皇帝近来对美色的热衷少了,对无上长生的兴致更为高涨。
顾云卿暂且不知老皇帝的心思,他的目的达到,下朝时官服披在修长的身上,拢在周围的薄雾袅袅环绕,如云中月、雾中仙。
他似乎察觉了注视,向这边看来。
宫墙外的程雪韶慌张收回掀开帘子的手,车边小窗的帘摇着串珠落下,和车身撞击,发出细微的声响。
被、被看见了吗?
肤白如雪的少女捂着怦怦跳的心口,心慌意乱地想着,脸侧染了薄红的霞云。
车口的帘子被掀起,丫鬟唤她:“小姐,老爷来了。”
程雪韶是来接父亲的,当、当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