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身穿铁甲的青年怀抱女子,极快地冲向一间木屋,而江面上的火光、惨叫越发大了,惨叫声、摇舵声、弓弦响数十种声音交织在一起,直至天明…… 顺德九年,朱明七月四日 玉明城,玉明县,皇宫 午初•阳气炽盛•敦牂 此刻离混天江之战已过了将近一月,曌军已经进入水乡。在拿下十三郡首郡侍梨郡后,各郡皆送来降书,而曌军速度极快,在短短半月之内便将兵力布满这十三郡。 就在十三郡宣布改旗易帜的第四日,邵帝遣使到曌国玉明求和,愿割地赔礼。 皇宫•议殿 午时的阳光格外毒辣,将殿前的白玉阶烤得发烫。 今日殿内与往日不同,进殿首先看到的是一座巨大的沙盘。赤黏土捏的外郭城墙,上插细木棍,棍上粘帛,上书各国尊号。以水银模拟江河湖海,上堆高山丘岳。 俯瞰此盘,辅以水漏,如自云端下视天下,时局变化了然于胸。 沙盘旁边,几位官员正在凝神细观,心中盘算哪块地界富饶,一会儿好狠吞它邵国一口。 此刻户部、吏部的官员齐聚于此,一些人围着个穿襕袍的小胡子谈论,而他们围着的小胡子,正是邵使白羽。 他来玉明已有三日,却未见得曌帝圣面,好在太子今日召见他,要商议割地之事。 他正无力招架曌臣的嘴皮子,殿外却来了一个须发皆白的老者,他身着宽袖圆领紫袍,腰佩金鱼袋,手中攥着一把素面折扇。 他才一进殿,便有不少人对他行礼,慌的白羽也有些露怯,连忙上去行礼。其他曌臣一见这老者便簇拥上去行礼,白羽就是再傻也能明白,这人定然位高权重。 老者摆摆手,望着白羽问道:“你便是邵使?”白羽躬身回道:“不才正是邵使白羽。”老者点点头,道:“我复姓司马,单名一个山字。” 言罢,这老者便坐上一把木椅,等待太子到来。白羽已惊出了一身冷汗,曌国威名赫赫的无职丞相都来了,看来曌臣是要狠宰邵国一顿。 他正这么想着,外面的太监扯着嗓子喊道:“太子殿下到!” 随着话音落下,一个身穿黄袍的青年走进殿内,他身后还跟着六名身穿铁甲的宣威军。 众臣连忙行礼,白羽也紧跟着行礼。周玉喆步伐极快,走到一把椅子前,他斜眼看了白羽一眼,对众臣一挥手:“各位大人免礼。” 周玉喆旁若无人地坐在椅子上,道:“皇上近来龙体抱恙,特命我监国,邵人既然要休战,那就说说我曌的条件吧。” 白羽眯眯眼,只是躬身道:“愿闻其详。” 周玉喆眼中寒光一闪,没想到这个邵使竟然如此托大,便道:“我曌的条件很简单,邵国向我曌称臣,四时朝贡,逢年节派人来祝,岁贡二十万两白银,应则无妨,不应,明日便继续开战。” 周玉喆心中清楚,如果邵国年年都拿出二十万两白银,那过不了多久,邵国必将被这岁贡拖垮,邵国没了最富饶的十三郡,这每年的二十万两白银还就真不容易凑。 可如果邵国想要要个便宜之价,他便可以用开战来要挟,反正邵国现在已经无力再战,精锐基本都被宁军剿灭在平原,而水师也在混天江之战中降了大半。如果邵国想要再开战,五年之内是不可能的。 而反观大曌,先抄出了一千五百万两白银,又一举吞并了水乡十三郡,就相当于得了一个聚宝盆。凭着这些银子当军费,就是和邵国耗个三年五年的也不怕。 白羽不禁吃了一惊,便当堂怒喝道:“二十万两白银可以给,但我朝只能与你为兄弟,而不能为臣!” 他心里明白,二十万两白银易给,无非就是朝廷勒紧裤腰带,挤挤就有了。可若是对曌称臣,那就是国威沦丧,邵国再也无法在列国面前抬起头来,到那时,邵国就是砧板上的肉,任人宰割。 周玉喆轻笑一声,豪爽地一摆手道:“也行,孤就依你。” 邵国是称臣还是称兄弟对曌国没什么太大影响,得了银子和土地才是实际。 邵国若是与曌论兄弟,列国会以为邵国还有家底,让曌不敢太过压制,列国就会对邵还心存戒备,不会围攻邵国。 而邵国若是对曌称臣,周围蠢蠢欲动的列国定会一拥而上,将邵国瓜分,这样的局面曌国也不愿意看见。与其那样,还不如做个顺水人情。 白羽不禁松了口气,正在诧异周玉喆为什么这么好说话的时候,周玉喆又开腔了。 “那该说说割地的事宜了。” 白羽心头一震,果然!这个曌国太子果然没这么好说话,要完了银子,又来要土地了。 周玉明一指那张硕大的沙盘,冷声道:“来人,换邵土。”白羽一愣,没明白周玉喆的意思。 而两侧走过来六个宣威军,搬起那张沙盘,一步一蹭地将沙盘搬到殿角,又从偏殿搬来一张沙盘,这沙盘与那张沙盘不同。 这沙盘上放的水银极多,而且红土造的山峦很少,桌角竖着一块金漆黑木板,上书“邵土”二字,书法丰润饱满,赫然是司马山的手笔。 搁外人很难看出来,可以前是转运使的白羽却心头一紧,狠狠吃了一惊。 这沙盘造的是邵国地貌! 白羽被惊出了一身冷汗,这张沙盘名为“邵土”,而偏殿没准还有“菁土”、“聆土”、“玖土”等等沙盘。 他用衣袖擦擦头上的细汗,看来,曌国想要统一天下的谣言,绝不是空穴来风。 周玉喆在一旁看着满头大汗的白羽,不禁冷笑一声,讥讽道:“白使节,你看看应要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