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琚湾县,聚江 晶亮的湖面连着天,开始还浓淡分明,越远处,水和天便朦胧在一起,只透出一道水天相交的白色痕迹。 数叶白帆,在这水天一色金光闪闪的江面上,就像几片雪白的羽毛似的,轻悠悠地漂动着,朝岸边靠拢。 江面上静悄悄的,只剩一叶扁舟飘在江面上,船内坐着一名娉婷女子,容貌姣好,可白嫩的脖颈处却有一道细狭的疤痕。 而她的对面却躺着一名男子,他身穿大红缺胯袍,用一个斗笠盖着脸,脚上的乌皮水牛靴沾满了污泥。 “哎。”女子叫了他一声,征求他意见道:“回去吧。”男子将斗笠拿下,回道:“摇舵,走者。” 女子撇撇嘴,走到船尾去摇舵,而男子拔出腰间的障刀,撬开一个蛤子,用江水涮涮蛤肉,直接放进口中。 “嗯,味不错。” 男子感叹一声,看向清澈的江面。这时江边岸上烟尘滚滚,一骑飞至江头,汪白极快地翻身下马,对着江面大喊道:“贤王爷!有皇上旨!” 周玉明“噌”地从船上爬起来,望向广阔的江面…… “霸下军原地编入关靖军,特令周玉明、汪白返京……”周玉明读着旨意,看向一旁的汪白,问道:“今天来的信?这么快?” 汪白舔舔干涸的嘴唇,轻声道:“邵国使节到曌的第一天,皇上就发信来了。”周玉明微微一合眼,道:“叫上崔鼎、梅名字返京。” 汪白一把扯住要走的周玉明,盯着他的脸道:“皇上说霸下军就地编入关靖军。” “哎呀。”周玉明一把挣开汪白的手,求道:“崔鼎是我带来的,不算霸下军的人,梅名字原来就是戍边的老兵,一辈子没去过玉明,我领着回去一趟。” 汪白一撇嘴,望着江面道:“那行,我不管了,赶紧牵马,即刻返京。”周玉明拍拍他的肩膀,笑道:“估计是升官的事,你看看,要不给你编入宣威军?” “去。”汪白一摆手,道:“宣威军一年到头在皇宫那儿站着,都快成石柱子了……”“牢骚。”周玉明一指汪白,笑道:“可让我抓住你你小辫子了。” “咱俩可是表亲,遇事儿要便宜行事。”周玉明斜了他一眼,快步牵马去了。汪白眉毛一挑,转身走入军帐。 三日后 顺德九年,朱明七月七日 玉明城,玉明县,皇宫 亥初•皆坚核•大渊献 文武殿 天阶夜色凉如水,窗内红烛摇曳,窗外细雨横斜,积水顺着屋檐悄然滴落,在地面晕开一圈涟漪,似叹息似挽留。 殿内的宫女、太监已经全部被清了出去,只有曌帝一人呆在殿内,他望着那尊铜鹤灯台,摇曳的烛火将光打在他棱角分明的脸上,显得他格外苍老。 曌帝缓缓从龙榻上立起身,他穿上六合靴,提着一盏幽暗的绢灯,缓步走到殿外,望向皎洁的月色,他深深呼了口气。 这个狠心,他必须下! 曌帝转过身,疾步走回殿内,此刻太子周玉喆领着荥王、季王、怡王到了,他们望望汉白玉石墙上雕刻着的蟠龙。连走了三层阶梯,终于来到大殿。四人齐齐对曌帝行个礼,便各自找位坐下。 “父皇,此次叫儿臣们来,有何旨意?”二皇子周玉立不失时机的开口问道。而曌帝却摆摆手,道:“等你六弟来了再议。” 周玉立没想到会碰了一鼻子灰,他悻悻坐回座位。几人等了约有一盏茶的功夫,殿外便响起了急促的脚步声,随即一道身影一闪,拜倒在曌帝面前。 “儿臣周玉明,见过父皇,问父皇圣躬安!” 曌帝看了眼身穿红袍的周玉明,答道:“朕安。”他摆摆手,示意众人到那张檀木桌前说话。 几人不敢有丝毫怠慢,慌忙到檀木桌前落座。曌帝咳嗽一声,开始讲话:“此次对邵之战,我曌收获颇丰,得水乡十三郡、悸胡六郡、弥山八城、邱山一郡,连同大小关隘数十座,朕心甚慰。” “但是菁国仍是我曌心头大患。” 没等曌帝继续说下去,周玉喆便脸色变得凝重起来,他道:“父皇,没银子啊。”曌帝一撇嘴,冷哼一声,指着周玉喆道:“抄出那么多银子,还哭穷呢?” 周玉喆一抖袍角,回道:“可此刻不宜再开战了,我曌还需修养。”“朕知道朕知道。”曌帝摸摸额头,道:“你是监国,现在国情你更了解,但今日要议的不是对菁开战。” “哪是……”怡王周玉煦刮刮嘴角,嬉皮笑脸地问道:“什么事啊?” “潜入菁国,绑菁帝。” 此言一出,满堂哗然,周玉喆等五人怫然不悦,这简直就是异想天开。周玉喆不明白,自从他当上监国后,曌帝怎么开始变得幼稚了? 周玉明率先开口:“父皇,这事未免太……”他斟酌了一下用词,道:“异想天开了吧?” “没错。”怡王周玉泽接茬道:“别说把菁帝绑了,就是弄死也是难于登天啊。” 曌帝眯起眼,问道:“怎么?又没让你们去,慌什么?”“这事不是慌不慌。”周玉煦一抖袍袖:“爹,你就是让人去了也是白去,那是白白让他们送命。” “你们都错了。”曌帝从袖中取出一封书信,笑着摇摇头,道:“何烨熠,降了。” “啊!”周玉喆吃了一惊,急忙借过曌帝手中的信纸,问道:“这是什么时候的事儿啊?” “这厮没准是诈降!”周玉煦立着眉,愤然道:“他在战场上可没少压制我军,老六上次就是他生擒的。” “对对对。”周玉立附和道:“反正我是不太信他,他一个大将军,放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