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告退。 太子看着周玉明的背影,轻轻叹了口气。周玉明还是没有完全成长起来,还不是曌帝和自己所期待的那个“贤王”,证据确凿的事,竟然还来问自己。 六弟确实没有达到他们的预期,不过那文卷…… 太子不由得嘴角一抽,他刚才只是草草一瞥,已不记得具体细节了,但文卷上那密密麻麻的人名,让他一阵心乱。他心想,如果真要按名册拿人,怕是要牵扯出很多势力吧? 太子的眼神渐渐严肃起来。玉明城鱼龙混杂,有许多大人物,但即便如此,怕是还轮不到一些宵小来称王称霸。 咚!太子的右手狠狠地砸在木案上: “来人——” 丑正•燃灯 西市,刘府 大街上的人很少,路边一些灯架上的火烛已然熄灭,几个推着独轮车的小贩悄然走过,声音很轻,街上静的很。 一队披甲士兵走到刘府的大门前,当头的周玉明对崔鼎使个眼神,后者立即上前砸门:“开门开门!” 吱呀一声,刘府的大门被打开一个小缝,一个锦衣男子闪出来,对着当头的崔鼎拱手笑道:“大人,有事吗?” 崔鼎认出,这是刘萧柏的次子,刘武,便倒提着锤拱手道:“奉紫云府衙令,请你家大人到府衙说几句话。” 刘武笑了一下,闪开身子,让出一条路:“既然如此,大人请吧。” 崔鼎眯眯眼,率先走进去。周玉明看了两眼周围,提着刀,带着士兵们随后跟上。 刘府很阔大,院子足有十余丈宽,中央放着一只大缸,里面养了些锦鲤、火鱼,一点绿苔飘在上面,应该许久没有侍弄了。 “刘大人!崔鼎来见!”崔鼎站在院子正中,环顾四周。 周玉明嚼着肉干走到崔鼎身旁,发现一个苍老的身影在窗棂前闪过,但没有靠近过来。他鄙夷地吐了口唾沫:“不必那么客气了,直接拿人。” 他刚要对着身后的紫云尉们下令,却看见刘萧柏的身影出现在不远处。 “哟,刘大人,一向少看啊。”周玉明勾起嘴角,冷笑道。 刘萧柏似乎并不慌张,他看了看周玉明身后的紫云尉,然后义正言辞道:“贤王爷,你带兵闯府,所谓何事啊?我刘府可没有藏匿密探,你若不给我个说法,我可就……” “自己看!”周玉明的声音突然变得狠恶,他把文卷狠狠地砸在刘萧柏脸上,然后大声道:“刘萧柏通敌,奉太子旨,压入紫云府衙候审!” “这这这……这一定是你们弄错了!你们一定是受了奸人的蒙蔽啊!” 刘萧柏看见文卷上赫然署着自己的大名,刚才的气势顿无,双手颤抖着,急忙叫起屈来。 “弄错了?” 周玉明朝地上啐了口唾沫,大声喝道:“老子放着妻儿在家,大清晨地跑到你家来拿你,你上嘴皮一碰下嘴皮说弄错了?姥姥!要不是证据确凿老子来拿你?左右——” 两名紫云尉立即上前一步,周玉明伸手一指刘萧柏,下令道:“刘萧柏通敌,给我拿入府衙候审!如遇抵抗,斩立决!” 刘萧柏的身体猛然颤抖起来,然后他扑通一声跪在地上:“贤王爷饶命啊!” “没人要你的命!”周玉明喝了一声,冷笑道:“是你自己不要自己的命——还等什么?捆了!” 那两名紫云尉立即抽出腰间缚索,粗暴地把刘萧柏按在地上,用牛筋缚索捆住他的手腕,然后塞了一个麻核在他口中。这时刘萧柏彻底失去反抗能力,连声音都发不出来。 整个过程中,周玉明的右手始终在刀柄上摩挲,紧紧盯着刘萧柏的动作,蓄势待发。似乎只要他有一丝要服毒迹象,就要猛冲上前掰开嘴巴。 “走。”周玉明轻声发令。 而就在这时,远处突然传来一声弓弦响。周玉明连忙回头看去,发现一支弩箭已然钉在刘萧柏的头上,白花花的脑浆布满了乌纱幞头。 那两名紫云尉还保持着押赴地姿势,茫然地僵在原地。 “崔鼎!”周玉明大吼一声,立即朝弓弦响处奔去。 崔鼎身形极快,轻松地攀上墙头,却看见一道黑衣跳跃着落在不远处的小巷中。等到周玉明翻上墙头,黑影已经消失在人群中了。 周玉明嘴角微微有些抽搐,一拳砸在墙头上的瓦片上,竟将瓦片砸得粉碎。 “是叶户安……” 崔鼎喃喃道。与那女人朝夕相处多日,他不可能看错。 但他又立刻换了副神情,他看向周玉明,眼神大惑:“不对啊,这文卷,她先前肯定没看见过啊?” “她不需要看文卷,只消跟着我们,就可以一个个将那些可能吐口的人杀了!” 周玉明的内心,此时跌宕起伏。那个年轻女人虽然单纯耿直,可并不蠢。当时自己对叶户安的态度,一直非常暧昧——既钦服于她的办事能力,又对她突厥的身份存有戒心。 当时梅名字把叶户安一众当做弃子甩掉,本以为他们会死在诀安城,可这个叶户安竟然命大,不知怎么逃了出来。 周玉明的眉头紧紧皱起,这个叶户安真是个难缠的家伙,恐怕她会一直与自己为敌,以报当时之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