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下呆立在原地。 巷口外面,几十骑紫云尉飞驰而至,如一道可怖的尘暴,马蹄狠狠地敲击着地面,恰似炸雷。她冲出巷子的瞬间,这些紫云尉也到了,他们勒住战马,围住巷口。马腿林立,长枪斜持,还有拉紧弓弦的声音从后排传来。 叶户安悚然的同时,一把冰冷的环首刀横在了她的脖子上,身后传来了崔鼎的声音:“贤王待我,如待兄弟,他给我的,你们这些蛮子可给不了。我甚至还没有答复——你太蠢了。” 崔鼎说的没错,叶户安实在是太蠢了。 她扭动脖子,盯住崔鼎的脸,十分平静:“杀了我。”谁知崔鼎却轻轻摇了摇头,然后放下了横在叶户安脖颈上的刀,为她让出一条路: “走吧。” 辰初•万物舒伸•执徐 紫云府衙 隆隆的鼓声又从远处传来,望楼上的士兵立即记下鼓语,转为书文,传下望楼。 文定国再次走进庭院:“望楼报,崔将军放贼脱逃。” 周玉明咀嚼炸番椒的嘴停住了。一旁的荥王同样震惊,不过他表面上风平浪静,静静地等待周玉明开口。 这么长时间的相处,周玉明清楚,崔鼎这个人心思虽然不太深沉,但也不是那种冲动性子——退一万步讲,就算崔鼎降了北燕,也不会为了叶户安这么个小卒而暴露。 “不,不会这么简单,这背后一定有别的事。”周玉明摇头。 “还是应该再传鼓语,把崔鼎召回。”荥王眯起双目,给了个保守意见。 周玉明眯起双目,看了眼不远处酣睡的薛平贵,心中有些沮丧。当年名震天下的老将,现如今竟然是这般模样,觉多梦少。 “我亲自去见崔鼎。”周玉明思忖再三,吐出这么一句话。他站起身,从一旁的士兵手中接过横刀。 “老朽以为不用。” 藤椅上的薛平贵突然开口了。周玉明惊讶地看向他,后者紧闭双目,哼道:“王爷要相信我大曌的将军,崔将军不是不识大体的人……” 荥王听得不住点头,可周玉明却在此事上表现的格外小心。崔鼎是他的至交,他将崔鼎当做兄弟看待,无论如何他也不肯相信崔鼎叛变,但在大局上,他又不得不去确认。 “我要确认。”周玉明撂下这句话,匆匆离开。 而藤椅上的薛平贵微微变了脸色。他扭动脖子,用衣领蹭蹭脖颈,冷笑着调侃道:“性急。” 荥王对于这个六弟的表现却毫不生气,他对着薛平贵一拱手:“薛将军莫和小子一般见识。” 薛平贵面上的微笑不变,只是微微将食指摇动,表示自己并未生气。 顺德十年,青阳五月十九日 玉明城,玉明县,城东角,武尧宅 辰初•执徐 武尧在辰时梆子敲响时准时迈出家门。他穿着一身常服,腰带上面挎着长刀、香囊,还有一把常用的环首小刀。武尧仔细地检查了一下装备,然后将门锁好,推开宅门走出去。 他走出宅门才发现,大街上人很多,其中很大一部分比例是身覆黑甲的虎贲军与银铠裹身的龙武军。 武尧有些疑惑,这两支军队可是借调到大理寺的,没个什么紧急情况大理寺可调不动他们,眼下这是又出了什么事? “大人,可是今日旬休?”对门的邻居看到他出来,打了一个招呼。 “是啊。”武尧微笑着回答。 邻居眯起眼,笑道:“那小老请您吃酒,以回前日之礼。” “今日可不行,家里香料没了,要到东市买些。”武尧解释说。邻居“哦”了一声,两个人又寒暄了几句,然后各自告辞。 武尧瞥了一眼那些士兵,然后静悄悄地绕过,直接来到了东市专卖香料的一条小巷子。 此刻东市已经开市了一个时辰,玉明城的居民们早早拥上街头,和蒙着彩缎的牛车、骡车挤成一团。 武尧在各个铺面之间走来走去,拿不定主意。终于,他注意到一家铺面上挂出的牌子有些奇特,那个牌子在“料”字的斜上方用淡墨轻轻地点了一滴,像是在写字时无意洒上去的,不仔细根本看不出。 武尧又兜了几个圈子,再次回到那个铺面前,他用力踏了踏脚下的土地:“五升胡椒料,几文钱?” 摊主正在低头看他的料,只是伸出个巴掌,简短的回答:“五十文。” “有点贵了。”武尧伸手摸摸下巴。 摊主赶紧摆出一张苦相,摊开两只手:“现如今已经是平常价了,再贱些,怕是就要赔本了。” 武尧点了点头,犹豫了一下,对摊主说:“来五升。” 摊主笑了笑:“多谢客了,再卖不出去,这胡椒怕就是要发潮了。” “是啊,看这天,是要下雨了。”武尧叹了口气。 “对啊,玉明还是没有菁国的袄山干燥,常年无雨。” 武尧听到他这么说,下意识地环顾四周,发现没人注意到他们两个的谈话。武尧从怀里掏出一串大钱交给他。摊主千恩万谢地接过钱,然后殷勤地递过一袋胡椒。 两个人目光交错,都会意地点了点头。 武尧拎着那袋胡椒走到一处没人的角落,把手伸到胡椒袋里沿着边缝来回抚摩,很快就发现其中麻袋的边缘没有缝严,边缘是可以掀开的。 他看看四下无人,将麻袋边小心翼翼地掀起一角,然后把手伸进里面的空腹中,取出一张折叠好的麻纸。 他打开麻纸,麻纸上用菁话的方言写着一行小字:玉明异动,继续探查。如无果,蛰伏。 武尧皱起眉,他将麻纸揣到腰带的夹层中,接着把麻布按原样折好,若无其事地拎着胡椒走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