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残阳似血,几只大雁悲鸣着飞过,好像在为死去的士兵哀嚎。满眼望去,舒番道内尽是红色,红的让人不禁毛骨悚然。旗子、武器到处都是,尸体几乎堆满谷底。 顺德十年,朱明六月二十六日 酉正•万物成熟•作噩 玉明城,玉明县,皇宫 一位身穿婀娜红袍的女人缓步走进太子宫,头上的金凤步摇在她急促的步伐中微微晃动。她身后跟着数十名打扮美艳的宫女,还有两名侍女手持熏香金炉在前引路。 她是华妃。 “太子近来身体可好些了?”华妃轻声的对汪白询问道,这些时日不论是曌帝还是后宫的那些妃嫔,来太子宫都勤了。 虽然大多数妃嫔连宫门也进不来,但太子身体日差的消息还是不胫而走,若有什么紧急公务都是送到寝宫这里来的。 太子身体如何,是无论如何也瞒不住人的,不说后宫这许多的妃子,就说这些伺候在身边的太监宫女就都看在眼里,保密也就无从说起了。 说起来能直入太子宫的女人,这满皇宫也不超过五六人去,她华妃算是一个。华妃这里不管旁的人怎么想,她是一门心思的想着太子身体好起来的,太子身体好了,曌帝才会高兴。 她轻声问了一句,心里却是提着的,生怕听到什么不好的消息。 汪白先是跪下磕了头,这才压低了声音道:“太子刚刚睡下,头半晌咳的厉害,刚才还……硬挺着处理公文,这么下去可怎么得了啊……” 华妃立时皱紧了眉头,一指头杵在汪白脑门上,“你们都是皇帝身边的人,怎么不劝劝太子?你啊,不知道点轻重。再这样小心本宫的暴栗。”说着,她作势还要打来。 这是她亲外甥,自然怎么打都可以。 汪白赶紧把她的手挡开道:“姑姑,那可是朝廷政务,我们这些人哪敢说上半句啊?宫里的规矩您又不是不知道,以太子的脾气,就是我也得被斥出去跪上半个时辰的,就别说旁的人了……” “行了,行了,就你们这些人胆子小……太子吃的如何?”华妃不耐烦的摆了摆手,不过最后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 “午食勉强进了些糖水,晚间倒是尚可,季王妃送的莲花羹吃了一碗,太子妃烤的鹿尾也勉强吃了半只。要我说……” 他这里唠唠叨叨的说个没完,华妃已经转身走了进去。汪白目光闪了闪,便也跟在后面进去。不大会儿的功夫,寝宫之内便传来剧烈地咳嗽声。 华妃惊呆了,太子此刻正坐在椅子上喝着红茶,面色红润,全无染疾之状,一旁的太子妃轻摇竹扇,为他驱去燥热。 太子见她进来,连忙站起身来见礼:“儿臣见过华妃娘娘。” 华妃疑惑地问道:“太子,你这是……”“哦,此事暂且保密,华妃娘娘不便多问,但还请烦劳告诉父皇,朝堂上的定盘珠……要碎了。”周玉喆快言快语道。 “这……好吧。朝堂上的事我不懂,但既然太子无恙,我也就放心了。”华妃心中一惊,但还是勉强稳住心神回道:“我先去回禀皇上。” 华妃说着,疾步退出,转身欲要离去,这时身后又传出几声咳嗽,里里外外的宫女太监又是一阵忙活,几个穿着朝服地太医也急急进去。人人脸上都带着些紧张仓皇的神色。 这太子爷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啊? 华妃搞不太清楚,她快步走出太子宫,身后的两名侍女立刻提着绢灯走到前面。 “去文武殿。” 此刻的太子宫书房之中坐着的就四个人。荥王、叶三川、白元驹、牛鸿哲。 但这四人都无心旁顾其他,叶三川坐在书案之后,面沉如水,手指无意识的敲击着桌案,脸上写满了忧虑两个字。 “太子爷这书房之中便也满布书香味道,极是精致的。”汪白慢慢踱进书房里。 可没人理他这茬。 白元驹端起茶碗,轻轻吹开茶叶,慢慢抿了一口。 半晌过后,这位老大人才开了口:“京师要出大事啊。 其他三人都是玲珑剔透之人,自然明白当前的形势。当今圣上已经很久没有临朝了,太子暂代政务许久,如今什么事情都由六部几个人商量着来办。 以前几人都是各干各地,这一掺和在一起,争执便无日或无,又要处理政务,又要缓和六部官员之间的关系,这太子身上的担子重的不是一星半点。 便是如此,百忙之中,太子爷还时不时的查下面大小官员贪墨的事。 就连赋闲的白元驹感觉到玉明暗流涌动,更何况是其他人了,但几个人话到嘴边,又都咽了回去,都觉得就算是安慰之言也不知从何说起啊。 最终还是牛鸿哲斟酌着开了口,“白大人是不是想我等一起陈请万岁,让太子休息几天?” 他这话到是多以试探居多,虽说朝堂中这人最以老实惧内出名儿,但如今的局势再看不清楚他也不会身居大将军之位了。 叶三川在旁边摇头失笑,荥王立刻转过头来狠狠瞪了他一眼,示意他别再笑了。 叶三川收起笑脸,沉吟了一下,手上捻着自己的胡子道:“这些日子我也琢磨了,是不是现在我们上书让皇上暂理朝政……” “左柱国,什么都知道,再装就没意思了吧。”汪白从桌上的果盘里捏出一个小金桔,“把几位请到这儿,就是让列位畅所欲言——太子爷一会儿便到。” 牛鸿哲望着茶碗中漂浮的几片茶叶,问了一个不相干的话:“司马山与李桂国怎么不见?” 汪白笑着摇摇头:“老将军恕罪,这我可不知道了。” “不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