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空之上一只雄鹰飞过。金色的鹰瞳之中,对准了朱思原上的两条长线。那是两支正在飞快消耗己方与敌方生命的军队…… 顺德十一年,玄英二月八日 菁土,朱思原 酉正•万物成熟•作噩 一抹殷红色的夕阳照在西山上,湛蓝湛蓝的天空浮动着大块大块的白色云朵,它们在夕阳的辉映下呈现出火焰一般的嫣红。 尸体堆积,血流成河的战场上,低沉的号角声响起。最勇敢的草原人也被这惨烈的厮杀震惊的面色苍白,他们从未见过如此多的尸体和鲜血,也从未经历过如此惨痛的伤亡。 只这两个时辰过去,战场就已经倒下了无数士兵。被砍掉臂膀,跌断腰椎,破开肚皮的士兵在战场的中间无助的哀号,没有人去治疗伤患,因为大战还在继续。 死亡和痛苦在这里已经成了最廉价的东西,看着那些同袍在离自己不远处鲜血中爬行,便是再坚强的士兵也忍不住留下泪水。 但在号角声的催促之下,一队队的草原人还是催动战马,进入这如同地狱一般的战场。 这时已是黄昏,这场几乎波及整个菁国的战事到了此时已是来到决战的时候了,两军近两万的主力不约而同的开始移动,并迅速再次进入战场。 在夕阳和朔风呼啸当中,一排排的朵兰三卫在高伟的一声号令之下,义无反顾的冲向自己的敌人,战事终于到了最惨烈的时刻。 红日西斜,夕阳如血。高卫的军队终于在实力不如的情况下支撑不住,一些庸弱的士兵开始草草撤出战场,狼狈的向西方的星月河逃去。 随着这些逃兵的出现,溃败不可阻挡的发生了,周玉明的军队节节进逼,渐渐已有合围之势。而高卫的主力也开始了退却,一场惨烈的战事也到了尾声。 高卫在两员大将以及他的亲信部众的护卫之下,杀出重围,带着满身的鲜血和伤痛以及那浓浓的不甘溃逃而去。 在夜色即将笼罩整个大地之前,立于战场正中的周玉明疲惫地勒住腾霜白。在环顾四周之后,他高举起偃月刀,血珠从他身穿的墨甲上滚落: “曌军威武!大曌!万年!” 周边的士兵们动作一僵,纷纷勒住战马,高举起手中的兵刃,高声喊道:“曌军威武!” 在霞光的照耀下,天空像是被火烧了一样。随着最后一名受伤的草原人被曌军刺死朱思原上,这场长达两个时辰的战争终于结束了。 而于此同时,南宁城外的宁泽正陷入前所未有的忙碌。 菁土,南宁城,西城墙 酉•日入 铺天盖地的曌军士卒从中午战至夜晚,不记伤亡的将菁军压下城头,然后便是巷战,再然后几乎是挨家挨户的清理残余菁军,几处火头在城中蔓延,最后几乎将整个城南烧为白地,那是一些官吏知道城破,举火自焚造成的恶果。 当整个南宁城平静下来之后,宁泽率领宁军进入南宁,看到如此残破的南宁城,宁泽显得怒不可遏。 “我们耗费了那么多人力、物力与时间所得的,居然是如此一座破砖烂瓦。”宁泽的声音因为过度激动而有些颤抖。 他身后那些将解州城几乎打成了废墟的主力军官无不惭愧的低下了头。 “早知如此,就应该听刘安白的话了。”宁泽重重的叹息了一声。 宁无歌看着城墙上犹自血迹斑斑,城内烧毁的残垣断壁,倒也没有什么意外的。他领兵几次登城,自然知道被强攻所占领后的南宁会是什么样子。 在宁泽看来,菁国虽已呈日薄西山之势,但既然有庞德这样的人存在,那必定也就不是一个两个。 所有原因加起来,他倒是有些对之后接连而来的硬仗有些担心。若是能捱过去,整个伐菁的曌军必定能脱胎换骨;若是挫折太多,或是有什么意外,便是一溃千里的的结局了。 到了那时,能有多少人能生还可就不好说了…… 若是按照他的意思,众将都带上骑兵,不打攻坚之战,四处游猎。不仅能将整个菁国搅个天翻地覆,还能减少战士的伤亡,在战略和军事上都是无懈可击。太子与曌帝何尝不明白此中道理,可惜……这些上位者的心思之狠毒却是他都自叹不如的。 别的到还算了,让他有些担心的是手下那群常胜之军的情绪。他们在见到解州城内的景象之后,几场小胜带来的骄傲和自满都立即烟消云散了。 这是一件好事,但宁军从未打过如此艰难的战役。 在南宁城下的四日,使他们的步伐大大落后于关汉白的关靖军与肖青的荆砺军。 “真该死。”宁泽在心中暗骂了一声。 在他看来,一个正常合格的军人本来就应该是骄傲,甚至天不怕地不怕的。任何诸如恐惧,害怕之类的情绪都是军人的大忌。 害怕意味着谨慎,谨慎虽是好事,但一个军人若是谨慎的过了头儿,那就成了怯懦。怯懦的军人便不配称之为军人。 对于这些明显是被南宁城拖出火来的士兵们,他却没有什么更好的办法,看样子也只有胜利才能让他们将骄傲再找回来了。 “命全军入城歇息。” 宁泽的拇指叩击着刀柄。他似乎很烦躁,但又压抑着自己内心的燥热,望着远处还在燃烧着的城楼,他陷入沉思…… 接下来宁军与突威军却是在南宁城修整了整整五天,安抚士卒,调整士气。 顺德十一年,玄英二月十一日 玉明城,玉明县,皇宫 辰•万物舒伸•执徐 太子还是很忙碌,他一点一点地翻阅着战报与折子,手指滑过粗糙的纸边,墨字一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