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跃入眼帘。 刚才太子妃说了一句气话:“你要不然就抱着折子跟军报过吧。”这给了太子一种愧疚感——他的陪伴对于孩子与妻子来说,实在是太奢侈了。 可是目下的诸多事宜,却不容他偷得片刻闲。 昨日他接到六弟周玉明的军报:朵兰三卫已被击溃,逃至星月河附近,他帅部正在仔细搜索这些草原骑兵的踪迹。 那么现在……或许周玉明已经将朵兰三卫歼灭了吧。可太子仔细一琢磨,发现这些都不切实际:凭着高卫苟延残喘的招式,没有十几天,周玉明是不可能将朵兰三卫全歼的——这些鞑子们狡猾的很。 太子颓丧地把一堆折子推开,揉了揉酸痛的眼睛,觉得自己纯粹是想得太多了。前线的仗打成这个样子,已经超出自己的预期了。 他正想吩咐太监把折子卸走,胳膊肘一抬,案角的芙蓉砚台被碰掉在地上,哗啦一声摔碎成数块。墨汁飞溅,洒得到处都是。 太子怔怔地注视着地面,忽然重重地叹了口气。刚才南宁来了军报,说南宁已经被强攻下了,但是城内情形不容乐观——换句话说,整座城池,除了附近密集的水路有用外,就是一些破砖烂瓦。 比起宁泽的灰头土脸,关汉白这个新任将军倒是势如破竹。这让太子很欣慰。 关汉白入菁后先后攻占了合州旧城和渠江流域的礼仪城、忠县、涪县,此时正在进攻重中之重的无乃。 想到这里,太子的嘴唇不期然地翘了起来,双目放光。若是关汉白真的攻下了无乃,那太子还真要考虑提高他的官衔了。 “去,把无乃的城防要图拿来。”太子对着殿外侍立的宣威军下令。 “喏。” 皇宫内卷宗存储的很有规律,调阅方便。没一会儿,士兵便把他要的文卷取来。 太子连束带都等不及解,一把扯开,匆匆浏览了一番。他很快就找到了想要的东西,先是欣喜,然后是惊讶,到后来脸色变得严峻起来。 他把文卷抓在手里,匆匆离开座位,前往文武殿。 文武殿内的气氛很好,曌帝今日似乎很高兴,正在长榻上抱着卯瑜逗他玩。 “太子殿下。”门口的两名宣威军对着太子行礼。 曌帝仍在逗着卯瑜玩,常系在腰间的青色玉佩此刻正在卯瑜的双手见来回交换着。 太子过去行了个礼:“父皇。”曌帝头也没抬:“何事?” “儿臣对当下战事有些独特的看法……”太子说得有些不自信,却丝毫不损语气中的兴奋。 这句话终于打动了曌帝,他转过脸来:“讲!” “关汉白,要打无乃的罔城了。”太子的语气很激动。曌帝微微皱眉,有些莫名其妙,他觉得这没什么。可太子的下一句话,令他长髯一颤。 “守卫无乃的,是何烨熠。” 顺德十年,玄英二月十四日 菁土,无乃,罔城 卯初•日始•单阏 罔城之中的县衙内,何烨熠一筹莫展。他奉温诀安旨意,火速来无乃抵御即将进犯的关靖军。虽然内心很不情愿,但他无法拒绝,还是来了。 而温诀安不知道的是,此举如同泼油救火。 此刻,何烨熠正在和一群将领们在帅案前演练曌军的进攻方式。 “敌将是跟随贤王的猛将关汉白,此人为灭北燕也立下了汗马功劳。此刻他即将兵临城下,这不得不让我担忧啊。”何烨熠背着手,花白的胡子一颤一颤的。 一旁的小将奉承道:“今将军提七枝重兵,来解罔城之厄,期在必胜。” “就是就是,有何将军在,吾主必然高枕无忧。”一旁侧立的罔城县令也跟着拍马道。 何烨熠的两道眉毛皱在一起,觉得火候差不多了,便略一招手,高声道:“抬上来!” 身旁的一众将领一时摸不清他的意思,可随着几名士兵走到庭院内,他们都被愕住了——那几人抬的,是一口上好的檀木黑棺。 众人还保持着谄媚的笑容,茫然地僵在原地。他们不明白这到底是怎么了,好好的抬口棺材上来干吗? 在众人发着愣时,何烨熠已经去了头上所戴之冠,将一颗帅印放在棺顶,跪地顿首,直到流血满面:“我自从跟随先帝起,每感厚恩,虽肝脑涂地,不能补报。此时又感吾主恩遇,今日终于到了尽忠时刻!” 他身后一个都尉惊问道:“将军出师,何用此不祥之物?”他这话算是问到点上了,何烨熠此时就等着这一问。 “我受两主厚恩,誓以死报。今来罔城与关汉白决战,我若不能杀他,必为他所杀;就算不为他所杀,我也当自杀。故先备此棺,以示无空回之理!” 何烨熠说的情真意切,十分具有感染力,引得周围众人纷纷点头称赞。他见如此,又添了几句话道: “我如今与关某死战,我若被关某所杀,你们便将我的尸体安放在这棺中中;我若杀了关某,便把他的脑袋放在这棺材里,回献我主。” 他说的慷慨激昂,一路脸红脖子粗地说下来,其余人等都是击掌叫好。 “我何烨熠意与曌军,殊死一战!”何烨熠眼中闪着狠恶的寒光。 身旁的部将们连忙七嘴八舌地奉承道:“将军如此忠勇,我等必然竭力相助!” 就在此刻,一名身裹铁甲的小校突然飞跑了进来,上气不接下气地高声叫道:“曌军!来了!” “什么!?” 何烨熠的脸色立刻露出了难以置信的表情。对于他来说,对于罔城所有的菁人来说,这实在是太突然了…… 此刻的罔城外,关靖军已经搭好营帐,驻扎了起来。 “赵都尉,李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