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闹着，下人领了大夫过来。

陆德仁固然带着怒气，可依旧维持了仪表端端，朝大夫客气道：“劳烦了。”

他在清水县，一贯是这般形象的。

谁人不知，乔家招赘的女婿谦谦君子温润如玉，实在是百里挑一的好男人。

乔氏红着眼侧身给大夫让路，陆棠轻轻搂住乔氏有些发抖的肩膀。

顾长明的事闹得沸沸扬扬的，大夫自然心里门儿清陆家大小姐为什么昏迷。

也没多话，麻溜给陆书卿施针让她醒过来，开了几方子药便火速离开。

我只是个莫得感情只会赚钱的大夫！

等大夫一走，清醒过来的陆书卿蒙着被子大哭起来。

她和顾长明心意相通三年了！

她一直觉得，她和顾长明，一定会像爹爹和娘一样恩爱的。

这狗东西！

陆书卿哭的伤心欲绝，乔氏心里更是针扎似的难受。

陆棠瞥了陆德仁一眼，拉拉乔氏的手，“娘，今儿我和姐姐都在这里睡好不好，我和娘陪着姐姐。”

说完，她转头朝陆德仁道：“顾家的情况，爹去瞧瞧？”

从事发那一刻陆德仁的心就不在这里了，他恨不得立刻飞到顾家去问个清楚，好好的顾长明为什么要今儿去春香院还偏偏点了那么两个妓子。

顺势就道：“也好，柔娘你就陪着书卿，顾家那边，我去看看。”

吸了口气，陆德仁一脸慈父的悲痛，朝陆书卿道：“书卿，没事儿，有爹呢。”

等陆德仁一走，陆棠滋溜下地去把门关了。

乔氏正欲安慰女儿，被陆棠这奇葩搞得一愣，“你做什么？”

陆棠压着声音，“娘，姐，我有要紧事说。”

唯恐陆德仁折回来，陆棠压着声音飞快的把今儿晌午听到的那些话全部说了出来。

说完，娘三个大眼瞪小眼彼此看着。

屋里静的落针可闻。

陆棠抿抿嘴皮，看看她娘又看看她姐，“虽然我不确定爹是不是真的有问题，但我没撒谎，真的。”

“他们都说出那种话了你还不确定，你确定自己有脑子吗？”陆书卿顶着红肿的眼睛，打了个哭嗝儿，“所以，今儿在来福茶楼抱你那位公子，长得真的好看？”

陆棠：......

我特么！

这是重点吗？

“姐，你伤心过度脑子坏掉了？”

陆书卿瞪了陆棠一眼，“我这不是怕娘一时半会接受不了，想着转移一下话题！”

陆棠：......你真棒！

陆书卿语落，姐弟俩齐齐朝乔氏看去，一左一右拉了乔氏的手，软软乎乎的喊，“娘。”

乔氏闷闷的吸了口气，这气喘上来的时候刺的胸口生疼，连带着五脏六腑都像让人在拿刀子割，一下一下的，血肉模糊。

她怎么能不伤心，怎么会不盛怒。

那可是她实心实意信任全心全意爱的男人！

忍着酸胀的眼睛，乔氏没哭出来，只拉着两个孩子的手朝陆棠道：“所以，晌午那会儿你就说了那种话？”

我是你爹！

陆棠顺势，“昂。”

“所以，顾长明的事，也是你弄出来的？”乔氏看着陆棠，看着这个已经十四岁了还天天混吃混喝的混账小子。

以往，她只当是陆德仁溺爱孩子。

可现在......

他是想养废她的小棠吧。

可惜，小棠就算是个纨绔，收拾顾长明也不在话下，只要顾家查不出谁陷害了顾长明，顾长明这辈子都别想翻身。

闭了闭眼睛，乔氏心里疼的发颤。

她爹临终前那句话在她心里像是开水一样翻滚：就拿小棠当儿子养吧，万一有个意外，他就是你的依仗。

她爹到死都放心不下她。

乔氏没等陆棠的答案，转头朝陆书卿看去，“这婚事......”

“娘，顾长明那狗东西配不上我，这婚事自然要退！娘放心，我是有点难过，但是，比起难过，我现在更想弄死那狗东西！还想占着我的嫁妆养别的女人，呸！”

陆书卿说话时，眼底闪着凶光。

陆棠朝乔氏道：“娘要和离吗？我和姐姐都站你这边。”

乔氏冷笑，“和离？他是赘婿，便是分开那也是我休夫！”

顿了一下，乔氏道：“你们爹从未和我提过他要再补录官职，至于什么月儿，更是瞒的死死的，现在他背着我们到底做了多少我还不清楚。

这事儿，我得先查清楚才好应对。

家里的生意，这些年都是他在打理，在确保万无一失之前，你们两个都还装成什么都不知道，好吗？”

她现在最大的心情不是恨，而是怕！

她怕陆德仁做的太绝，要把她们娘三个赶上死路。

顾云鹤都说出书卿的嫁妆再多以后不都是月儿的那种话了，陆德仁还有什么做不出来的！

陆棠就怕她娘知道真相后会冲动，听了这话，彻底安心下来。

娘仨说了会儿话，吹灯歇下。

各人心里都怀着心事，谁也没有真的睡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