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氏的娘家柳家洼离镇上最近,从镇子口边上的一条路直着走,第一个村子就是柳家洼。
本来兄弟俩说要把柳青青给送回柳家洼,然后三个人再回葫芦村,可柳青青非要跟着来。
她说不放心表哥,而且也好久没来看她姑母了,箫玉也猜到这丫头兴许是心里内疚呢,毕竟这都是因为她的一己私欲,打扮成那样,不招蜂引蝶才怪。
当然,柳青青涂脂抹粉的头脸已经恢复了以往村庄里的清纯模样。
谁知驴车刚一进了村,箫玉就感觉村里人看她们的眼神怪怪的,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
村民们看到车上坐着的郭老大时,也瞬间炸开了口,都过来嘘长问短的,郭老大只说路上翻了车,涂了外伤药,没什么大碍。
好多人也都打着哈哈,让他好生歇歇养养伤。
还没到郭老大家的门口,柳氏的婆婆郭刘氏就气势汹汹的扭着小脚快步走了过来,后面跟着王刘氏,手里还拿着个纳了一半的布鞋底子,一双眼忙不迭的把车上的人扫了几遍,又在箫玉和柳青青的身上扫视了好几遍,眼底的兴奋不亚于镇子戏台上的兴致。
箫玉只装作没看到,她就讨厌这种唯恐天下不乱,乱嚼舌头的三八婆娘,成天一闲下来就东家串门西家揭短的。
都在一个村里,又住的近,不到万不得已,她不想把关系闹得别扭,这样也会给陈氏招来麻烦。
“我哩俩乖孙子哟,这咋才去趟镇上就成了这个样子,可是要心疼死我这个老婆子了。”
说着便抬起靛蓝布的袖口擦了眼角泪,就要去扶摸郭老大,箫玉早就跳下了车,却细心的发现郭老大身子有意向后仰了一下,好似要躲开他阿婆郭刘氏伸过来的手,郭刘氏也察觉到了,面色只那么一瞬的不自然,立马就又开始抹泪了。
箫玉一时也看不出这老婆子是真哭还是做戏。
柳氏有时候和她娘陈氏唠叨家常时,就说过这郭刘氏是人前一个样,人后又一个样儿。
郭嘎子一家是大儿子还小的时候就分出去单过了,具体为什么分家那么早,原因很简单,因为柳氏太能吃。
柳氏原本也和柳青青一般的身段,可自从生了郭老大,那身材就如同吹起的气球,是再也回不去了,随着身形回不去的还有激增的饭量,这让精打细算惯了的郭刘氏无论如何也接受不了,在柳氏刚怀了郭老二时就做主把郭嘎子一家给分了出去,为此郭老汉气得半夜里和老婆子大干了好几场,在郭老汉看来,这是很丢人的事。
郭刘氏有三个儿子,大儿子年轻时就没了,只留下个大孙子郭大牛跟着大儿媳妇住一个破落院子,虽是没住一起,但地是一起种的,郭刘氏只给郭大牛母子俩留了紧巴巴的口粮,其它的一样没给,美其名曰给大牛存着娶媳妇呢,可眼看大牛都二十二了,亲事还是没影儿的事呢。
三儿子结婚多年来只有一个女娃,被郭刘氏整日里咋搓磨都不敢抱怨,生怕婆婆一个不高兴就要嚷嚷着把她给送回娘家。
原本几个孙子都愿意亲近阿婆,后来慢慢的也就去的少了,并不是做媳妇的拦着娃不让去,而是有好几次被胡窜乱跑的郭老二偷听到了阿婆的唠叨才不想去的,郭老二对这个阿婆也实在没啥话可说,不就多吃了几粒花生吗?至于在背后把他娘骂成了好吃懒做的肥猪吗?她竟然都不乐意的背着人和阿翁郭老汉唠叨了大半天。
郭老二比不得大哥的一板一眼,性子活泛多了,“阿婆,您还是别哭了,我哥没出什么大事,您又上了几岁,手上没力,还是我和我表姐来扶我哥。”
说着他一只手扶着大哥,一只手握缰绳,直接把架子车就驶进了郭家院子里。
家里没人,箫玉猜想郭嘎子估计在竹林里,这胖婶子难道也去了吗,也或许去别家串门子了。
她就跟在后面也要进院子,被郭刘氏拦住了,
“金玉,你家里承包了那么大一片林子,老多事儿了,你还不赶紧家去啊,听说你娘身子又不好了。”
箫玉一听陈氏的事,就别的心思也没了,和兄弟俩打了声招呼,让他俩这几日家里注意饮食,不要吃辣的、酱油、醋、酒一类的东西,也不要吃海鲜和发物,就转身回去了。
她刚转身走过拐角没几步,就听到了郭刘氏的声音,“这不让吃,那不让吃,本来就没多少吃的,这下子连伤带饿那还能有个好?”
后面好像是王刘氏的声音在旁附和了下,“就是这个理儿啊,谁说不是呢。”
然后王刘氏的声音压低,“我听那东院的已经不止一次说她家这丫头命硬,你看,这老大刚和她沾了边,就出了这事,她爹大柱没了,她娘身子又那样,她又搞什么承包竹林,真个是不消停,
要这野地方能出黄金,早就出了,真是谁沾上她谁倒霉,要不是小翠那丫头回来说,我还真是没看出来她竟然是个会当街勾引男人的…”
箫玉趴在墙角一看,果然是两个刘氏在她背后闲扯,她突然快步冲到了两人的面前,
“你说什么?有胆子你给我把刚才的话再说一遍。”
村里空晃悠没事做的村民一看有事像要发生,有几个人已经围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