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已经擦黑,东间房间里光线很暗,余氏也没有点灯,靠着北墙处有一个小桌子,上面有三个木质牌位,牌位前摆着香炉,其中两个箫玉认识,上面是黑色的字,一看就是她阿翁和她爹的灵位,另外一个空白无字,难道是余氏给自己提前准备的吗?
余氏看到箫玉盯着牌位看,就恼了,嗓门也抖然提高,“你个孽障,谁让你来我东院的?我东院的大门不准你踏入半步,你是耳朵聋了还是咋的?”
敢情谁想来似的,箫玉不由心中嗤笑。
她看到桌上放着的已经凉透了的一碗药,淡然说道:“阿婆,人家永安药堂已经把药卖给你了,你这拒不吃药,要是再撅过去了,我叔还得借银子再给你抓药,大夫可说你这身子不能再生气了。”
“谁让你找他们给我看病拿药了?这银子我可不认,谁叫来的大夫谁自己还。”
箫玉就扭头看箫二柱,箫二柱对她露出了无奈的表情。
原来在这等着呢,让她来听听余氏的话,证明这从村长那里借的银子不是他不还,是当事人根本就不想承认这回事。
“阿婆,这事恐怕要让您老失望了,村里人可都看着呢,不还的话您没事,可还有大蛋二蛋呢不是?还有,就您老当面骂人家大夫那些个话,换个人都不会来给您老诊病,阿婆您老还是消消气,不然再撅过去了,到时候请哪个大夫来可就不是您能决定得了了。”
“你个死妮子敢咒我?是你娘借给你的胆子?你回去把你娘叫来,我有话要说。”余氏还是满脸的恼意,声音却是降下来了,平静了很多。
她又吩咐二柱,“还不快去给我把药热了!”
“哎。”箫二柱如释重负,赶忙把药碗端走了。
“你还站着干啥?把你娘给我叫来,你怕啥,我又不会吃了你娘。”
箫玉看余氏不再拒药,正要走,听到这话,就面带忧虑的道:“阿婆,我不是怕这个,我是怕我娘来了,说不好话,您老看到我娘再一生气又倒下,永安药堂里的大夫不还得来嘛!”
余氏不可置信的看着箫玉,那眼神真想穿透她的身体,“金玉,你变了,不,你不是金玉,你,到底是谁?”
“我是谁?阿婆你病糊涂了,我被人不停的骗,被人诬陷落水,没人替我出头,难道被人继续搓扁揉圆,这样才是没变是!阿婆我都怀疑我是不是您的亲孙女了。您累了,还是早些歇着。”
箫玉说完再也不看余氏,扭身出来了,后面余氏阴沉的目光就黏在了箫玉的后背上,久久没有移开。
箫玉刚走到东院门口,胖婶柳氏就在门外急道:“金玉姐,我来给你说一声,你来这边我给你说。”
箫玉就出来,到了对面路边,“婶子,啥事?”
郭老二就说,“村长家已经闹开了,村长媳妇要上吊,被人给救了下来,好几个人正在那院里守着呢,村长媳妇说,说你上次送的酒有问题,村长喝的差点没死过去,她一着急就吊上去了,还说她家的一两多银子喂了狗啥的。”
喂了狗了?这是骂余氏是狗,那她一家子成啥了?还说她提过去的酒有问题,你玛,这明摆着诬赖人呢,针对余氏就算了,还想把她给捎上,这得问问她乐不乐意了。
柳氏又压低声音道:“我听村长家隔壁的邻居说,好像是你婶子去了一趟,她走后才开始闹起来的。”
柳氏的眼神就瞟了眼东院的大门,一个愣神后,示意箫玉也去看。
箫玉就看到大门里边露出常氏的衣裳角,她从镇上回来就听陈氏说东院她婶子已经去过村长家了,好像是还银子去了,看这情况,似乎常氏捅了什么马蜂窝了。
箫玉就让柳氏先回西院她家等她,她马上就过去,等到柳氏进了她家的院门,她才又回转身进了东院。
常氏没想到她又折回来,再想躲也来不及,就挺身出来了,笑眯眯的问箫玉,“金玉你咋又回来了?是不放心你阿婆?”
“婶子,你这悄没声息的躲在后面干啥呢?是又做啥亏心事了?”
常氏一听就不乐意了,“金玉你这说的啥话,好歹我是你的长辈,有你这般和长辈说话的?我在自己个的家咋能叫“躲”呢?”
箫玉懒得和她啰嗦就直接切入主题问她借了村长家多少银子,又去还了多少银子,还说镇上永安药堂那里可以查账的。
箫玉这么说,常氏就是想胡说八道也是不能够的了,就告诉箫玉说,“是村长给了三两银子,药铺那边半价,只花费了一两八钱五十文,这一回来,你叔就让我把剩余没花完的一两一钱五十文都如数还了回去。”
箫玉就问,“你去村长家里说啥出格的话没?”
“天地良心啊这个,我替你叔跑了一趟咋就倒霉上了?这可冤死我了,金玉,我啥也没说,我一进村长家说要找村长,就被你那个阿婆给拦在了院门口,说村长喝了酒,不清醒,有啥事就和她说,
我就照实说了,把银子也给了她,没想到她倒是和我吊脸子,说她家子轩进学哪哪都正需要钱,让咱家有了钱就得赶紧还上,我就说这家里银钱都是你阿婆管着呢,她就啥话都不说把我给轰走了,这算啥,我也想找人说道说道哪。”